快餐時代
推開那扇不知是忘了鎖還是特意沒鎖的門,我走進了這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大屋裏扔著他的破破爛爛的各種看不明白的東西,角落裏還算整齊的擺著一台明顯加強過的電腦,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床幾乎占滿了小屋的所有空間,在一床不知什麼顏色的被子和成堆的髒衣服中間,男主人穿著條短褲窩在裏麵正忙著和周公談判。
我們是老兄弟了,從幼兒園開始就在一起一直到高中畢業十幾年的摸爬滾打刀光劍影如今天各一方。逃離家鄉來到這裏,他久居北京的窩自然是我第一選擇。
前天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我要過來,結果今天就已經站在他身邊了,倒也滿快的了。
正在猶豫著是不是把這頭懶豬打起來,外屋電腦的聲音忽然大起來,跟著微波爐自動打開。顯示器閃出windows的桌麵,開始自動上線下載郵件。調製解調器的長嘶清晰而響亮,接著打印機開動,那是台爺爺輩兒的針式寬幅打印機,打印車拽著一條長線,撞上了邊上的觸鈕,引動成堆的複雜機械,最終吹響了音控開關的哨子。於是咖啡機也開始幹活了。一會電腦又放出音樂,音量震耳欲聾,是“紅色部隊”的“累”,我想大概是他的鬧鍾。
這小子從小就喜歡這些,曾經讓他老爺子為了裝上被他破壞的電視機四處請客,也讓計算機老師因為一個破爛的搗亂程序愁眉苦臉。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真倒還時興這個,被稱為“奇客”。
懶豬從豬窩裏爬出來,自顧自的從我眼前走過去,拉開窗簾,然後去洗臉,好像我根本不是剛下火車而是跟他一起在這裏住了好幾年一樣。外麵光線明亮的有些刺眼。人們匆匆忙忙的做著自己的事,大街,小巷,屋內,屋外,人來車往。洗漱完畢,他端過來兩杯咖啡,拿出微波爐裏熱好的麵包,露出他的招牌的加菲貓般的白癡表情。
“哎,胖子,你信網戀嗎?”
媽的,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又倒了一個小時的公共汽車才爬到這個鬼地方,這個白癡問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信網戀嗎!”
我是一個自由的閑散soho,我生活在網絡裏,以幫人管理網站為生。也許是因為看多了悲歡離合有了抗藥性,所以對蟲們如癡如醉的網戀一直沒感覺,直到有一天自己真的掉下去了,我才發現原來虛擬中的事情也如此真實。在網上,我叫做寂寞的沉默。
那天我正坐在桌前更新網頁,忽然就有QQ呼了進來,她要通過我的驗證:“你好,為什麼要叫做寂寞的沉默呢,到底是因為寂寞而沉默了還是因為沉默才會寂寞?”她叫Cindereila。
“Cindereila,灰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