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歎著氣,“這事你不用理會,我們學校會盡量壓下這種聲音的。隻是前期,你少不得受點委屈了。如果實在不想聽,可以把工作交接一下,回家休息一段時間。”
何亭亭懷孕了,是受不得氣和操勞的,他可不希望何亭亭在學校出事。
何亭亭摸摸肚子,“我不會多想的。”本來是件大事,但是想想對方智商嚴重偏低的樣子,她突然就覺得有欺負孩子的感覺,完全忘了這事成年人之間的戰爭。
“那就好,那就好。”院長點點頭。
何亭亭看向他,“院長,你希望我們學校降為二本嗎?”
“自然不希望!我們學校最初的配置,可是清大和京大啊,誰甘心變成個二本學校?遠的不,就今年招生,分數線也還是頂尖的,招的是省前幾名的學生,還有清大和京大第一誌願刷下來的……”
院長到這裏,苦笑起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要照顧本地生源,分數線就得降低。分數線遞了,可不就是二本學校了嘛。我這些日子總想著這事,真應了一句話,‘成也鵬城人,敗也鵬城人’。”
何亭亭聽了點點頭,的確,成也鵬城人,敗也鵬城人。
這個鵬城人包括本地人,包括南下拓荒的第一代移民。他們來到這裏搞建設,付出汗水積攢財富,在那樣艱辛的日子,卻舍得勒緊褲腰帶,拿出全年一半的財政收入建設鵬城本地的唯一一所大學。
因為有鵬城人,鵬城大學才建起來,可也因為有鵬城人,鵬城大學慢慢衰落。
何亭亭回憶起還沒考入鵬城大學時,和劉君酌、何玄連在校園裏的展望。那時,大家都覺得鵬城大學會越來越好。
可是8年建校,到95年,不過1年的時間,一切就變了樣。
院長看著何亭亭出身,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這事已成定局了,多想無益,你多在心裏安慰安慰自己吧。”
何亭亭驀地抬頭,“已經定了嗎?”
“差不多了吧。”院長點頭,聲音帶著惋惜,“我們學校明年開始降分,而上麵有消息搞‘11’工程。一旦降分,我們學校勢必衰退。降為二本的院校,肯定沒有資格成為11.這麼一來,我們會被拋下的。”
一旦掉隊,那差距就會越來越遠。
何亭亭心都涼了,平心而論,她也不希望鵬城大學降級,可是這件事,壓根就不是以她的意誌為轉移的。
她抬起臉,看向校長,笑得有點悲哀,“真是想不到……”像是親眼看著巨無霸倒下。
“沒什麼想不到的,六年前的事發生以後,一切就開始發生改變了。”院長揮揮手,盯著牆上的綠蘿出神。
六年前……何亭亭想起六年前那場聲勢浩大的學|潮,又想起方碧荷的,雖然感覺不明顯,但一切真的變了。
“好了,你回去吧。”院長心情越發低落,衝何亭亭擺擺手。
何亭亭點頭,起身往外走。
走出了院長辦公室,她頓了頓,轉身重新拉開門進去,“院長,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太絕望的。即使真的降為二本,即使真的選不上11工程的學校,我們也有優勢啊。”
“什麼優勢?”院長問得漫不經心,沒有國家支持,學校能怎麼樣?他覺得,此時的何亭亭就像安慰他的孫兒,在真地努力著,卻不知道,永遠不會有收獲。
何亭亭握緊拳頭,“鵬城大學,是特區鵬城唯一的學校啊!鵬城將來會越來越好的,會變成國際化大都市的!鵬城大學作為鵬城唯一的親兒子,待遇能差嗎?”
到時候,即使沒有國家|政策支持,高度發達的鵬城就能吸引大批的英才前來,加上當地龐大的財政收入隻養鵬城大學這個唯一的親兒子,各項資源絕對會是頂尖的。
院長臉上恢複了些神采,但最終還是搖搖頭,“作為一名學者,我隻願它永遠不降級。可惜,隻是奢望。”
一條分數線,就是塹,隔開了兩種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