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丙章把見麵的地方安排在離反貪局不遠處的幽幽閣賓館,他專門訂了一個包間等吳俊才。
吳俊才終於來了,他進門第一句話就道:“丙章啊,以後有事找幹爹一定別去局裏,也別去我家。事先跟我聯係一下,我會安排好的。”
閆丙章心裏想:現在不是送錢送女人給你的時候了,送錢送女人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說?但他嘴裏沒這樣說,而是道:“幹爹啊,現在麻煩了。”
“怎麼回事?慢慢說。”
閆丙章於是把鞏學北打王進忠爺倆劉運動被抓虎子三人殺了何靜安以及自己的擔心全部告訴了吳俊才。
聽說死了人,吳俊才猛得打了個寒顫,後心發涼。他清楚人不死,什麼事都不怕,但一旦死了人,問題就嚴重了。他也清楚,像閆丙章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命案,所以,他也感覺像自己這樣的年紀不應該再和閆丙章攪和在一起。而且,就在前幾天,市委已經找他談話了,對他好像很不滿意。所以,他認為自己應該和閆丙章這些社會渣子劃清界線。因此,他說道:“丙章啊,幹爹也老了,也沒那個能力。因此啊,幹爹的確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了。你回去再想想辦法吧。”
閆丙章聽吳俊才說要不管自己的事,氣得暴跳如雷,恨恨地說道:“吳局長啊,我們可是一條繩上拴的螞蚱,我出了事,你也脫不了幹係。我們現在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事情該怎樣處理,吳局長你可要想清楚了。”
吳俊才怎麼也沒想到閆丙章會衝自己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很不滿意地看了幹兒子一眼,道:“你說,你還想我做什麼?當初,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囑你別把事情做絕了,你現在可好,出了人命你怕了,早幹什麼了?”
閆丙章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和吳俊才撕破臉皮的時候,吳俊才對他還有用,還不是把吳俊才徹底甩出去的時候,趕忙又換上一張笑臉,道:“幹爹啊,我這不是著急嗎?你看這樣吧,你再幫幹兒子我最後一個忙,在市委活動看看,能不能和上次一樣,把姓周的給他搞下來。其實,在河陽,也就他和我們過意不去,他一旦下台了,什麼事情都好說,別的人我都能想辦法擺平。”
吳俊才沉思了半天,終於無奈地搖頭道:“丙章啊,不是幹爹不幫你,幹爹現在的確沒有這個能力。再說,周成林現在是常務副縣長,不是小小的鄉鎮黨委書記,想辦就能辦。現在想辦周成林,沒有市委書記點頭,恐怕誰也不敢辦,你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這唯一的一條路都被堵死了,閆丙章是徹底失望了,他牙一咬,道:“幹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把姓周的也做了。做了姓周的,也就再沒有人和我們過不去了。”
聽說要做了周成林,吳俊才汗“刷”的一下下來了。
其實,吳俊才純粹是紙老虎一個,要膽沒膽,要量沒量,平時在位置上耀武揚威地像那麼一回事,可真要殺人放火,借他一個膽他也不敢。
可這個家夥也還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現在閆丙章說的辦法是不是辦法的辦法,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隻有孤注一擲。
如果周成林真死了,在自己和閆丙章的周旋下,找個替死鬼,把問題全推到替死鬼身上,說不定還真的會出現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陽光大道。他雖說膽小,但他還是想保命,保住自己的官職。他清楚的很,如果事情真的像閆丙章說的那樣,周成林揪住他們的辮子不放,遲早有一天他會被查出來的。
他也知道,周成林不僅跟閆丙章仇深似海,跟自己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以說,他們的之間的恩怨比瑪裏亞那海溝還深,比世界海洋覆蓋的麵積還大。他們的仇恨根本沒法化解,他們已經到了冰火不相容的地步,有周成林,就絕對不會有閆丙章和他,有他和閆丙章,就絕對不能有周成林。這一天是遲早的事,與其整天為這事擔驚受怕,還不如早一天做個決斷。
他牙一咬,道:“好吧,就這麼做,可你一定要做得幹淨利索,不能露出一點馬腳,可不能像做何靜安那樣,被人家逮住把柄。”
出了賓館的門,閆丙章嗬嗬冷笑著,他忽然明白了趙瞎子話裏的意思。“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就是先把自己置於一種絕境,然後再絕處逢生嗎。
想透了這一點,閆丙章更堅定了先做掉周成林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