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市政府雖然做出了同意劉一夫辭去河陽縣縣長的決定,但並沒有立刻給劉一夫安排合適的去處。
所以,劉一夫還沒有回省城,暫時留在了河陽的住處,靜候市委市政府對他的下一步安排。這對劉一夫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是一種折磨。
劉一夫是那種閑不住,也耐不住寂寞的人,總希望手頭能有點事情做做,隻有那樣,他才能活得自在些充實些。
但這種忙碌而充實的生活,隨著他的卸任,他已經奢求不到了。這種願望已經如同美麗的肥皂泡一樣,很快化為虛無。
想當初,他在位置上的時候,家中每天都是人來人往,門庭若市,全是打著向他彙報工作的名義趁機取悅他討好他,讓他認識他們,讓他賞析他們,能叫出他們的名字,繼而得到他的提拔和重用。
但是,十年河東轉河西,如今,他從縣長的位置下來了,他失勢了,對他們來說,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所以,他們也就沒必要再到他的家門口逡巡。
這就是現實,現實就是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人們就整天圍著你家門轉,轉的你家門不長草,當你沒利用價值的,人們馬上從你身邊消失,而且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從他下來那天起,他的家中失去了他在位時的喧嘩和熱鬧,突然像從鬧市區搬到偏僻的山野村居一般,人跡罕至。
再加上仕途暗淡,兒子違法亂紀被送進監牢,即將接受法律的審判和製裁,劉一夫的心裏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樣,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虛弱的氣球,無根無底,懸在半空中,隨風飄蕩,無所適從。
閑著無事,他隻得像從前一樣,有事沒事,看點閑書,重新拾掇起已經荒廢了書法和繪畫,聊以打發寂寞無聊的時光,借以宣泄孤憤壓抑的心理。
周成林到劉一夫家之後,是劉一夫的夫人慧英幫他開的門。
劉夫人在開門的一瞬間見到周成林甚是驚訝和感動。
自從劉一夫辭去縣長的職務從位置上退下來,昔日高朋滿座門庭若市的場麵沒有了,過去的那些信誓旦旦的摯友和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屬都開始對他們都是避而遠之,唯恐躲閃不及沾上他們的晦氣,惹來無端的麻煩,徒增煩惱。
所以,在這種特殊時期,在這種非常情況下,周成林能來到他們家,她頗感意外,意外之餘,又尤為感動和欣慰。
應該說,周成林是劉一夫從位置上下來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位來他們家看望他們的人。
隨著劉亞東被送進監獄,馬上就要接受法律的審判,這位善良正直的女人一夜之間好像蒼老了不少,落魄了不少,頭上憑空增添了不少的華發,眉宇間陡增不少皺紋,滿臉寫滿了惆悵和苦悶。
以前,大院裏的那些女人都尊她為縣長夫人,處處讓著她恭維她,見到她,老遠就極為熱情的諂媚她,同她打招呼,喊她一聲大姐或者大嫂,那口氣比叫自己的親姐姐親嫂子還要熱忱。
現在,那些勢力的女人,幾乎都把她當成來自外星球的怪物,見到她之後老遠就躲開了。
尤其是那些曾經嫉妒她的女人和那些男人曾經受到劉一夫指責批評或者處理過的女人,開始對她展開了報複,落井下石,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妄加非議,甚至當她的麵指桑罵槐,戳她的傷疤,接她的傷口。
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在這個非常時期,她不願和她們理論。
但她受不了那些無端的指責和無中生有的非議莫名的中傷,她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心灰意冷,變得失魂落魄,因為自卑,很少走出家門。
周成林的到來無疑是一縷春風,吹散她心頭的陰霾,拂去附在她心頭的浮沉,她急忙把周成林讓進門,熱忱地說道:“是成林啊,快請進。”
劉夫人雖然在努力掩映內心的情感,但眉宇間還是隱隱地透出一絲哀傷和怨恨。
劉夫人的樣子,讓周成林頓生憐憫之心,他邊往客廳裏走,邊安慰劉夫人道:“嫂子請放心,亞東不會出事的,相信法庭一定會給他一個公正的說法的,劉縣長也不會出事的,市委市政府一定會給劉縣長一個合理的交代,公正的說法的。”
劉夫人感動地熱淚盈眶,滿含期盼地說道:“謝謝周成林弟的安慰,但願他們都能平安無事,都能順利離開河陽。”
語氣是那樣的無奈,寄予著諸多的渴望和祈盼,祈盼老公和兒子都能平安無事順利地度過眼前的難關。
周成林順著劉夫人的話繼續安慰劉夫人道:“好人一生平安,您和劉縣長都是好人,好人自有好報。所以,上天一定會保佑劉縣長和亞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