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爸爸?”
柳梢點了點頭,哽咽道:“是的,我爸爸病了。”
“你爸爸病了,所以你才出來打工的?”周成林關切地問道。
“是的,我爸爸病了,需要錢給他治病,所以,我就來到了深圳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什麼病?”周成林關切地問。
“尿毒症。”柳梢低聲道。
“那你又是怎麼來的深圳?”
柳梢輕輕歎息一聲,向周成林講述了自己來深圳的原因及經過。
柳梢河陽縣石門鎮石河子村人,家裏一共有四口人,除了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弟弟。在來深圳之前,柳梢剛從某師範大學畢業,弟弟今年也正在讀高三,過年之後就要考大學。
按說,柳梢的家庭雖然不是非常的富裕,但生活總體上說還算過得去,她爸爸的工資,除了供用她和弟弟上大學以及日常開銷外,也還有一定的剩餘,她完全沒有必要隻身一人跑來深圳,更不應該放棄尊嚴去賣身。
再說,柳梢現在已經大學畢業,隻要她能找到工作,隻要走上工作崗位,她馬上就會和他爸爸一樣領到工資補貼家裏,成為生活的自立者。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柳梢的意願發展,如果柳梢在大學畢業後能順利的找到工作走上工作崗位,如果不是家庭中出現變故,也許柳梢現在會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在老家和爸爸媽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盡情的享受生活,享受親情,享受未來。
但命運總喜歡捉弄人,就在柳梢大學畢業沒多久,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降臨在柳梢的身上,她的爸爸病了,而且患有的是當前醫學上很難治愈的尿毒症,患有尿毒症的人基本上是九死一生,要想治愈,唯一的途徑就是給患者換腎,而換腎的費用是二十萬。
對於本來就不富裕的柳梢一家來說,拿出二十萬為爸爸換腎,簡直比登天還難,甚至是登天無路,入地無門。但是,拿不出這二十萬,她的爸爸就能在家裏等死,這是柳梢一家最不能接受的現實。
那一陣子,柳梢一家始終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中,尤其是柳梢的媽媽整天以淚洗麵,她們幾乎每天都在外邊奔波,求親戚告朋友的為柳梢的爸爸籌集治病的費用。
她們借遍了所有的親戚,走遍了所有的朋友,最終才籌集到三萬元把爸爸送進了醫院,但剩下的錢就好比一道無底的深淵一樣,再也無法籌集到。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柳梢的爸爸住進醫院的第三天,柳梢的媽媽在去她二姨家借錢的路上從山頭上滾落到山澗中,摔斷了大腿。
爸爸的醫療費就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現在媽媽又成了廢人,所有的生活重擔在一夜之間全部落到了柳梢柔弱的雙肩上,她承擔了本來不應該那個她年齡承擔的責任。
那時候的柳梢從在爸爸媽媽嗬護的人間天堂跌入了苦難的地獄。
但是,柳梢的厄運並沒有因為爸爸媽媽的劫難而終止,就在柳梢最需要參加工作領到工資為家庭補貼的時候,從縣教育局傳來了一條讓她脆弱的神經幾乎崩潰的消息,他們那屆的畢業生,縣裏將不再安排工作,讓他們自行聯係工作。
自行聯係工作,對柳梢來說簡直是懸崖上推小車,根本無路可行。
現在的社會,做什麼不需要有關係,不需要送禮。她家祖輩農民,也就爺爺燒了高香培養出爸爸一個大學生,但是爸爸這個空有鴻鵠壯誌的省大才子卻生不逢時,正趕上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所以畢業之後隻能被分配到鄉鎮村小接受再教育,後來在農村娶了柳梢的媽媽,一個善良的農村女人,也就永遠紮根在農村,做了一輩子的山村窮教員,所以,關係對他們林家來說等於一張潔白的白紙。
至於花錢送禮更不現實,為了給爸媽治病,柳梢已經花盡了家中的所有錢財,她根本沒有用來活動的資金,被迫無奈,柳梢隻能含淚放棄。
但是,她也不能做家裏的閑人,家裏已經一貧如洗幾乎連鍋都揭不開鍋,弟弟又高考在即,學雜費成了問題。最關鍵的是爸爸和媽媽的醫療費,由於原先籌集的三萬元錢即將用盡,醫院裏已經對她下了最後通牒,並停止了對她爸媽的治療和用藥。
為了給爸媽治病,為了給弟弟籌集到學費,也為了不做家裏的閑人,柳梢被迫把爸媽托付給了二姨,離開了家鄉,孤身一人來到了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