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少發望望汪思繼。
汪思繼點點頭。他知道華中崇肯定有事要對自己講。
牛少發出去後,汪思繼拿眼望著華中崇,等待著華中崇的下文。
華中崇呷了口茶,拿起桌上的“九五至尊”,掏出一支,在桌子上上敲了敲,噙到了嘴上。
汪思繼見風使舵,馬上用萬華鮑魚城的專用長火柴點上火,幫華中崇把煙點上。
華中崇抽了口煙,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問汪思繼道:“老汪,感覺在啤酒廠習慣了嗎?”
汪思繼的臉痙攣了一下,張開道:“不習慣又能怎樣?”
華中崇狡黠一笑,詭譎地說:“老汪啊,你是想在啤酒廠待一輩子,還是想換個地方。”
華中崇的臉再次痙攣了一下。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啤酒廠做廠長怎麼能和鄉鎮黨委書記比。
鄉鎮再小,屬於財政飯,花多花少,都有國家財政買單,而在啤酒廠就一樣了,啤酒廠屬於企業,自負盈虧,賺到錢了你就花,沒錢的話,你就隻有喝西北風。尤其是最近幾年,啤酒廠的效益逐年愈下,簡直是入不敷出,瀕臨破產,好在他還能靠貸款和出賣土地和機器設備過日子。如果不貸款和出賣國有資產,他現在恐怕是舉步維艱,寸步難行,更不用說在萬華鮑魚城吃鮑魚。
想想過去在瀏陽河鄉做黨委書記的輝煌,再想想當前的困境,汪思繼義憤填膺,怒不打一處來。
但是,他不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而是把所有的怨氣全部撒到了周成林身上,破口大罵周成林,罵周成林不是人,不得好死。
華中崇見汪思繼的怨氣被激起來了,心中竊喜,呷了口酒,繼續火上加油,慢吞吞地說:“老汪,我真為你感到委屈,當初常委會上研究處理你的時候,我一直堅持為你開脫,在常委會上說,你的行為頂多是是一種作風問題,頂多算失職,老同誌嗎,犯點錯誤是很正常的,人嗎,誰沒有個七情六欲,就連孔子他老人家都說‘食色,性也’,更何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因此,不應該把你一棒子砸死,應該看在你對瀏陽河工作的貢獻上客觀公正的處理,頂多給你個記大過的處分,不應該撤職,但是,周成林為了排除異己,扶持自己的勢力,堅持主張把你移交到司法機關處理,要不是我和劉書記的努力,你恐怕現在要在監獄裏度過你剩下的時光了。”
汪思繼從果盤裏抓了粒花生米扔到嘴裏恨恨地說:“姓周的他媽的簡直是瘋狗,見誰咬誰。”
華中崇道:“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便宜不可占盡,聰明不可用盡,他周成林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永遠得勢。”
汪思繼不相信華中崇能夠鹹魚翻身,因此,悻悻道:“姓周的他媽的現在可是勢頭正盛……”
華中崇道:“就是滾滾黃河水也有斷流的時候。”
汪思繼迷惑不解地望了眼華中崇,道:“華書記的意思是……”
華中崇諱莫如深一笑,道:“老汪啊,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劉書記馬上就要調離河陽了。”
劉世昌要調離河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河陽縣的幹部群眾幾乎都知道黨代會後劉世昌會調離河陽。
劉世昌在河陽已經幹滿了兩屆,根據幹部任用和管理辦法,地方黨政一把手不能在一個地方任期不能超過兩屆。也就是說,換屆之後劉世昌調離河陽已經是鐵板上摁釘子,鐵定的事,隻是劉世昌調離河陽後由誰來接替劉世昌繼續做河陽的主宰一直是個未知數,懸而未決,尤其是換屆的岔口,各種說法不絕於耳。
現在,關於劉世昌調離後由誰接替劉世昌做河陽縣的縣委書記的說法有好幾種版本,有人說河陽縣縣委書記的人選將從其他縣區交流過來,也有人說將從市裏下派,還有的說將直接從河陽縣的班子中產生,如果從河陽縣的班子中產生的,周成林將是第一人選。
當然,華中崇也是有希望的,畢竟華中崇的資曆要比周成林老的多。
但是,官場上向來是變幻莫測,琢磨不定的,就像六月的天氣一樣,官場的事永遠讓你無法預測,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下結論,就像當初劉一夫辭職去縣長之位後,大家都看好華中崇,都認為華中崇資曆老,又一直和劉世昌配合的非常默契,縣長的寶座理所當然應該由華中崇坐,但結果卻讓大家大跌眼球,大家都不看好的周成林異軍突起,取代華中崇坐在了縣長的寶座上,成為了河陽縣的二把手。以至於華中崇和華中崇軍團空歡喜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