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就維護組織紀律角度來說,還是從挽救同誌而言的角度上講,他都沒有理由阻止劉世昌進行幹部調整。
再則他隻是代理縣長,上任時間不長,在廣大幹部群眾的威信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加之河陽縣目前的形式又太複雜,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影響,尤其在人代會召開之前的這個關鍵岔開,絕對不能暴露出縣委領導內部不團結,否者的話,今後的工作就會非常的被動。
周成林十分痛苦,他預感這件事情不僅要影響到河陽縣安定團結的局麵,很可能會影響到他的仕途,他的前程,甚至會影響他的一生……
他自己沒能力阻止,又不能向組織彙報,畢竟所有的消息都是小道消息,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是他周成林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哪怕是鐵證如山,他又向誰彙報呢?
向縣委彙報,那不等於向劉世昌彙報嗎?那不等於他要公開和劉世昌宣戰嗎?那樣的話,他和劉世昌豈不要撕破臉皮成為仇敵?
以後,他和劉世昌還如何在一起共事?
劉世昌能調走還好說,劉世昌要是不調走,他們就再也尿不到一個壺裏,以後的工作還怎麼開展?
向市委彙報,也不成,現在大街小巷都風傳劉世昌是王慶民看重的幹部,風傳劉世昌是王慶民陣營中的人,向王慶民揭發劉世昌豈不是懷疑王慶民的決策,豈不是對著孩子娘罵人家孩子沒教養?
那樣的話,豈不是豬八戒照鏡子自找難看嗎?
向檢察院舉報?更不行。
檢察院可是講究證據的地方,你要是空口無憑,檢察院反過來會說你栽贓陷害,到頭來偷雞不成反而要蝕把米。
思前想後,周成林始終是無計可施,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不知道該不該檢舉揭發劉世昌,把劉世昌進行幹部調整的貓膩反映給有關部門。
麵對著明鏡高懸的條幅,周成林實在想不明白,劉世昌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這麼貪呢?
現在,從市裏到縣裏都風傳劉世昌是市委書記王慶民看重的幹部,劉世昌如果是腐敗墮落的貪官,那王慶民豈不也是貪官?難道王慶民已經被劉世昌腐蝕也變質了嗎?
周成林不敢再想下去,他覺得這樣想是對領導的不尊,你一個小小的縣處級幹部有什麼資格懷疑市委主要領導的黨性原則?更何況王慶民又是他最敬重的領導?
一時之間,周成林陷入到了矛盾之中。
在一般的老百姓眼裏,自己是一縣之長,是九十萬河陽縣人民群眾的父母官,權傾一方,要什麼有什麼,應該一點痛苦和無奈都沒有。
可是,誰又知道此刻他內心的無奈和苦楚呢?誰又知道他說一句話,表一個態都得思前想後慎之又慎呢?
對於一名黨員幹部來說,尤其是對他這樣身居要職,特殊身份的幹部來說,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有時候一個小小的錯誤都可能導致仕途的結束,鑒於如此,他時刻都是如履薄冰,就像陪伴在皇帝身邊的太監一樣,隨時都有被殺頭葬送前程和未來的危險。
眼下,他就站在一個無法抉擇的十字路口,在通向四麵八方的道路中,他不知道該選擇哪個方向走下去,不知道該選擇哪一條走下去。因為看似開滿鮮花的陽光大道很可能布滿著荊棘和陷阱,一不小心就身陷囫圇,跌進陷阱中摔得粉身碎骨,所以,他必須時時小心,處處謹慎,必須始終站在縣長的立場和高度考慮問題。
作為縣長,他既要讓全縣九十萬人民群眾安居樂業,既要對全縣九十萬人民群眾負責,還要讓縣委書記市長市委書記省長和省委書記滿意,還要讓太多太多的領導滿意,對他們負責,否則,你就當不上這個縣長,即使你當上了,也當不久遠,很可能今天登上縣長的寶座,明天就被人家把寶座從你屁股底下搶走了。
如果你連縣長都當不上,你又如何去為全縣人民造福?
你要是胸懷遠大,你就要學會明哲保身,有時候甚至要違心地去做事,隻有這樣,你才會在官場上如魚得水,一帆風順,做更大的官,你也隻有當了更大的官,擁有更多的權利,才能實現自己更大的抱負和理想,才能為更多人造福。
因為隻有權力才是你的抱負和能力的載體,沒有這個載體,你就沒有在權利平台上馳騁的基礎。
打個非常簡單的比方,你如果隻是一名村長,那麼你充其量隻能對全村人民負責,如果你是一名鄉長,你充其量隻能對全鄉人民負責,如果你想讓更多的人沐浴在你的春風中,你就要爭取到更大的權利,隻有爭取到更多的權利,你才能讓更多的人沐浴在你的春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