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楊光遠的手機號碼。
雖然已經接近深夜,楊光遠手中也正握著手機坐在自家的書房裏,大腦正在飛速的旋轉著,思考該不該把調查組查到的情況給周成林通一下氣。
說實話,調查組一到河陽的時候,他怎麼都不能相信事情會牽扯到周成林。
作為老紀委,他一眼就看出那份檢舉信是打擊報複,是無中生有,是憑空捏造,為此,他在調查組組長楊光泰麵前拍著胸脯為周成林開脫道:“誣蔑,這簡直是誣蔑,周縣長絕對不是這種人,我和周縣長在一起共事那麼多年,我了解周縣長,他絕對不會貪汙受賄,至於說他生活墮落作風低劣工作方法武斷在政府班子中搞‘一言堂’更是無中生有。”
但是,隨著案子調查的深入,他陷入了迷蒙和不安中。
通過調取有關文件批複,他發現很多問題的確涉及到周成林,而且不止一宗。
為此,他沉不住氣了。
作為朋友,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成林身陷囫圇而不聞不問。
作為紀檢幹部,他又不能把這些情況隨便透露出去。
但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周成林不是那種人,那些材料似乎存在一些問題,至於存在什麼問題,哪裏有問題,他一時又說不清楚。
因此,他陷入了迷蒙和不安中,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如何來處理這件事,不知道該不該給周成林打電話,把問題的嚴重性和棘手性告訴周成林。
就在這時候,周成林的電話打了進來,他本來不想接,但周成林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最信得過的領導,因此,他最終還是接通了周成林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就用一種緩慢而低沉地語氣說道:“周縣長,我就知道您會給我打電話,沒想到你還真給我打了。”
楊光遠的態度和語氣讓周成林更加不安起來,沉思了一下,道:“怎麼了?光遠,是不是你們調查的案子涉及到了我?”
作為紀委幹部,而且縣紀委書記,楊光遠應該嚴格保守秘密,不透漏任何風聲才對,但是,作為周成林的好朋友,一個戰壕裏同生共死的戰友,他最終還是沒能守住秘密,把情況告訴了周成林,道:“周縣長,你猜的不錯,案子的確涉及到了你。”
“都是什麼?”周成林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清楚點,都查出了什麼?我都幹了些什麼?希望你能告訴我,當然了,如果不方便或者違背組織原則的話,你也可以不說。”
“周縣長,你好好回憶回憶,比如像在人事問題上,比如機關進人呀,畢業生分配呀,工程招標呀,還有一些財政口的,一些特殊企事業單位的人員安排呀;另外,經濟上的,比如縣財政局的許多款項的超常支出呀,特別是還有幾筆數目很大的銀行和政府抵押貸款項目,這些事情當初是不是都通過你了?或者,是不是都征得你的同意了?”楊光遠豁出去了,把所有情況全告訴了周成林,口氣也突然變得異常謹慎和微妙。
周成林則一時蒙在了那裏。也不知過了多久,周成林才有些發愣地問:“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時間有過去的,有你當了常務副縣長之後的,還有你代理縣長以來的。”楊光遠幹脆把問題都告訴了周成林。
“我問的是縣財政局的問題和銀行抵押貸款的問題,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周成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我沒有留意。”
“這些款項的數額有多大?一共有多少筆?”
“要說數目吧,可就多了,有幾十萬的,上百萬的。還有兩筆抵押貸款數額更大,一筆超過了八百萬,一筆接近兩千萬。總的筆數也不少。”
“如果是這麼大,這麼多的數目,而且時間是在我當了常務副縣長以後,那我就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也沒有任何人給我打過報告,沒有任何人征求過我的意見,我也從來沒有研究決定過任何這方麵的事情!根本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以我的黨性和人格保證,這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可是,周縣長,那些批件上,還有那些報告上,的確有你的簽字和批示。”這一次,楊光遠的語速很快。
“我的簽字和批示?”周成林的後腦勺像被誰狠狠擊打了一下一樣,再一次被打蒙在了那裏。
“是呀!都是你同意批準了的,不僅有你的批語和意見,而且上麵還都有你的親筆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