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明也在裝好冰凍海鮮後,附和地“嗯”了一聲說:“可惜劉處長資格還不夠,我是說劉處長來了不久,也太清廉,就怕,唉。”
餘敏把海鮮放在自己座位的牆邊,去衛生間裏洗了手,回來關上門說:“劉處長要競爭局長,還得先扶正,再當一下副局長。按照這個逐級升遷的程序,恐怕時間上來不及了。都說下個學期,胡局長就要退了。據說現在有些人,已經開始在暗地裏活動了。”
施建軍說:“不知道能不能破格提拔?要是我們局裏選舉局長的話,我就投劉處長一票。”
王文明說:“我也投劉處長一票,可惜我們國家選拔幹部,采用的都是上級委任製。”
“是啊,這就是我國人事製度上的一個蔽端。”施建軍越說越起勁,可能是出於對楊興宇的欽佩和感激,也是對自己不被重用的不平和感慨,更是對我國人事製度的不滿和反思,當然,也覺得楊興宇沒有歪心,比較開明和民zhu,才敢這樣有些放肆地直言的,“這種製度使得那些手中有人事權的人quan 力過大,可以把官職當作自己的商品買賣,被一些心術不正投機取巧的人混進我們黨內,當上領導幹部,出現腐敗的惡性循環。”
王文明感歎地說:“是啊,腐敗官員出賣腐敗官職,培養腐敗下屬,而這些腐敗下屬又去製造腐敗下級,就是一種可怕的腐敗循環。”
楊興宇趕緊製止他們說:“各位,說話要注意一點。不要這樣亂發議論,被人聽到了,影響不好的。”
餘敏說:“我們是怕胡局長退了以後,新來的局長沒有那麼好。”
“不一定吧。”楊興宇其實心裏也有些擔心,擔心這個一把手位置被朱金和或者像朱金和一樣的貪官篡了去。盡管從個人交情上,他也希望關係親近一點的人當權,但從良心和社會責任感出發,他不願意看到腐敗官員當道,因此他隻能說,“還是要相信組織,到時看吧,我們現在擔心和議論,都是沒有用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拭目以待為好。”
他們處理完這些慰勞品,正這樣熱烈議論時,楊興宇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是朱金和打下來的:“劉處長,你上來吧,我好了。”
楊興宇就站起來走上去。走進朱金和辦公室的時候,他嘴上親切地叫了一聲:“朱局長。”心裏卻有些疙瘩。
他在朱金和辦公桌前麵的工作圈椅上坐下來,看著朱金和的神色,判斷他是不是已經知道職業學校的事,然後決定怎麼跟他說話。
朱金和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以居高臨下的神態看著他,等待他開口說話。楊興宇保持著一個下級和受恩者的神情,故作神秘而又謹慎地說:“朱局長,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朱金和微笑地看著他:“什麼事?”
楊興宇壓低聲說:“這次校舍普查中,市中等職業技術學校發現,學校新造的圖書館東山牆上,有一條裂縫。”
“是嗎?”朱金和似乎吃了一驚,坐直身子說,“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們彙報上來了?”
楊興宇想了想,覺得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是吳興培打電話告訴我的,我去看了一下,感覺不是很明顯,不做質量鑒定,就難以得出準確的結論。這事關係重大,所以我沒有讓他報上來。我想還是先問一下你,才作決定。因為這房子是你當校長時造的,要是有什麼問題,關係可就大了。”
朱金和仿佛不認識似地看著他,臉色比剛才亮了許多,也笑得更加親切自然了。楊興宇一眼不眨地注視著他,等待他的反映。
朱金和微笑著說:“不錯,楊興宇,你這樣做就對了,說明我沒有看錯人,啊。這事我已經知道了,陶校長告訴我的,我也去看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問題,那是牆麵粉刷層幹燥後產生的一種自然裂縫。”
楊興宇驚訝地看著他,屏住了呼吸。
“呃,我故意沒跟你說,是想看一看你怎樣處理這件事?”朱金和以反敗為勝的口氣說,“要是你不跟我說,或者故意小題大做,那就不對了。起碼說明,我們雖然是校友,還有其它特殊關係,但你跟我還不是一條心。真的,楊興宇,你不要驚訝,我這不是在搞拉幫結派,而是官場上一種很正常的情況。作為一個領導,總要有幾個叫得動拉得出打得響的部下,否則,還怎麼開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