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和耐著性子在病房裏呆到十一點多鍾,才告辭出來,開車回家。
走進這個空蕩蕩、似乎還散發著血腥味的家,他心裏說不出的難過。他去衛生間簡單衝個了澡,就倒在床上睡了,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跟楊興宇鬧翻後,就連續發生了幾起惡性事件,一下子把他推到了萬分危險的境地,可以說是命懸一線:事情敗露,他就可能生命不保;蒙混過關,他才有希望再度輝煌。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不讓自己出事。
於是,今天一早,朱金和等在一個銀行門前,待銀行一開門,他進去把十萬元錢打到這個賬號上,才趕來上班。
一上班,朱金和就聽到楊興宇遇刺的消息,卻沒有聽到他有沒有搶救過來的信息。他裝出萬分驚訝的樣子,跟部裏的一些同事一起議論這件事。然後才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有些不安地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朱金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盡管不住地勸自己要鎮靜,心裏卻還是控製不住地發慌。他不敢給任何人打電話,他要靜觀其變。
沒想到隻過了十多分鍾,韓少良就打來電話,壓低聲說:“朱金和,這事,是不是你幹的?”
朱金和嚇了一跳,背上熱汗直冒,連忙否認說:“不是,我也正在驚訝呢。”韓少良神秘地說:“你別瞞我了。我跟你說,這事你要處理好,不能有半點疏忽。萬一出事,你也不能害人,一定要杠住。我跟你說過多次了,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外麵給你活動。”
心虛恐慌的朱金和聽著這話,就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心裏寬慰了許多,他含糊地說:“好,我知道。不過,這事,確實不是我幹的。”韓少良冷冷地說:“不是你幹的,最好。我們都替你擔心死了。好了,我不多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所以現在,他既要為自己杠住,更要替他們杠住,怎麼能真的坦白交待呢?可他的態度,讓方檢察長忍無可忍。他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怒,一拍桌子說:“朱金和,你以為我們來請你給我們上課的,啊?你不要太放肆。你想頑抗到底,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我問你,你情人劉桂花那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是誰出錢買的?”
這一拍一問,像晴天裏的兩聲驚雷,把朱金和震呆了。他臉如死灰,身子控製不住顫抖起來。他沒想到他們真的知道了這些情況,心裏萬分驚慌。但他還試圖掩蓋事實:“那是,她出錢買的。”
“她的錢是哪裏來的?這不是憑你說的,我們會去調查的。”方檢察長出於審訓習慣,或者說是無意地問,“她現在住在哪裏?”
方檢察長的意思是她現在是住在這套房子裏,還是住在學校,或者自己的家裏?可是做賊心虛的朱金和一聽,卻嚇了一跳。恍惚間,他以為他們知道了劉桂花被刺的情況,就嘟嗦著嘴唇說:“她,她是被她男朋友誤刺傷的,現在醫院裏。”
“你說什麼?”方檢察長意外地看了兩個同事一眼,“她在醫院裏?”
其實這個情況,他們根本不知道。朱金和把劉桂花還給徐闖的計謀,不僅謀服了徐闖和劉桂花的家人,也沒有讓這件事很快擴散開去,所以直到現在,市裏還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沒想到,最後還是他自己說了出來。
朱金和還想遮掩:“他們鬧了點小矛盾,她男朋友一時衝動,就拿起了一把刀子。她想上去奪他的刀子。爭奪間,他手裏的刀子,誤刺進了她的肚子。”
方檢察長巧妙地說:“哦,這隻是你的一種說法而已。具體情況,我們會去核實的。”
朱金和更加著慌,就不得不開始交待一些小問題。但他口風很緊,堅持不說巨額受賄行賄等實質性的罪行。這樣,經過兩天的審訓,進展不是很大。
第三天,他們派人到病房裏去調查劉桂花和徐闖。劉桂花的身體還處於極度虛弱狀態,不便談話。徐闖為了保護自己,也按照朱金和的那套說法作了口供,把那套房子說成是劉桂花出錢買的。
楊興宇遇刺案經過警方兩天時間的排查,發現了一些線索,確定那天晚上九點多鍾進入小區的那個平頂頭有很大的犯案嫌疑,但這個人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蹤跡,偵查工作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