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曆三月裏,中央剛剛放開了農村多種經營的限製,在八月裏農村集市上擺出的商品種類上立即就見了效。青年女子喜歡的是色彩斑斕的衣衫布匹與各種生活日用品,那麼多的攤子讓秀秀把頭轉來轉去看也看不夠。平日裏在三道梁子村一年到頭也難得進一回城,即使是年把有一次看望二姨的機會,也不一定逛得上縣上這麼熱鬧的大集。
貪玩是年青人的天性,雖然沒有一個兒時的夥伴陪伴,秀秀還是在人聲鼎沸的大集攤位中看看停停高高興興地穿上了幾個來回。直到讓那些不相識的老老少少男人賊賊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秀秀才到了那些賣雜貨調料的攤子,用呂仲武給她的五元脂粉錢中的五角錢去買了些白菜蘿卜黃瓜豆角等常吃的蔬菜子兒。
莊稼人生活節省,逢年過節時才舍得吃上一頓大肉。平日裏既不逢年也不過節,家中沒有迎來送往之事的莊稼人,是從來舍不得花錢或根本沒錢去割上一塊肉為家人解解饞蟲的。可今天秀秀還是在肉攤那裏轉悠了好半天,她最後下了下狠心拿出一塊錢割了一斤多的豬肉,又花了兩角錢買了一把小白菜兩隻茄子才回了家。秀秀心痛丈夫,在家當閨女時就聽鄰家的嬸嬸嫂嫂們講過,新婚後新娘子一定要經常用肉食為男人補補被女人、也就是被自己淘虛了的身子。這段時間丈夫天天寵愛著自己,沒白沒夜地在炕上擺弄著那些個事情,他身體上肯定吃了不少的虧。再加上這次外出三天連著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秀秀下了決心要花上些錢,在夥食上為丈夫好好地彌補一下。
當飽受思妻之苦的呂仲武下午四多鍾推著自行車回到家時,秀秀正冒著滿頭的汗珠提著一桶攢了幾天舍不得倒掉的生活用水,搖搖晃晃地從窯裏出來,準備澆在她剛剛墾殖出菜園的壟溝中,以便壟上剛剛種上的白菜蘿卜種子盡快地發芽。呂仲武把車子往窯門口一放趕忙接過了水桶放在地上,然後一把就把妻子摟在了懷中。他一邊用手抹去妻子擦汗時抹在臉上的黃土麵,一邊心痛地連連埋怨妻子:“秀秀,看你累成這個樣子,小臉灰個塌塌得不行,讓哥多心疼!你,你這到底是在整些什麼事情呀?!”
丈夫按時歸家秀秀心裏很高興,可她還是極力掙脫丈夫的糾纏提著那桶水去倒在壟溝裏,一邊口裏還叨念著:“我在這裏先種的是三壟白菜,長起來後天天間苗就有青菜吃了。那幾壟是蘿卜,拔了以後行自們把它們醃成鹹條子。那裏我點上了二壟秋架豆,我還要學著做城裏的飯食,天天讓你回來有熱菜熱飯吃上…”秀秀越講越高興,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田園牧歌式的小家庭的美好憧憬中。
呂仲武很喜歡秀秀那天真執著的模樣,可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經定下來要把自己的那件心事找人聊聊,準備定下件大事情去做。所以他顧不上響應秀秀那快樂的情緒,順手從自行車把上摘下了幾個油浸浸的紙包吩咐還沉浸在快樂中的妻子:“秀兒,這是一些個豬頭肉、花生米之類的下酒菜,你拿進去切一切裝到盤裏。我剛才己約了李誌強來家吃飯…”
說話之間小倆口相跟著進了窯裏,呂仲武的話還沒有講完:“秀秀,翠兒…哎,不,咱,咱們大嫂不是講咱們二姨父是管煤礦的嗎?你能不能去把二姨父請來,我今天要請他們吃飯,和他們商量件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