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快要休息的時候,正院那裏,還有二小姐那仍然沒有傳出什麼異動,金珠的心這才落到實處:真的被大小姐說對了,二小姐這頓打真是白挨了!
在得到這個結論的時候,金珠的心情極為複雜:因此,一想到在剛剛認識大小姐時,自己做過的蠢事,她也極為後悔。雖然大小姐沒說過要找她的後帳,可大小姐這麼聰明,怎麼可能忘記自己是怎麼對待過她的呢?
金珠的心裏像吊了十五隻吊桶一樣地七上八下,正在不安的時候,隻聽雲萱吩咐道:“夜深了,你們自己去安歇吧。”
銀寶應了一聲,舉著油燈去了。
金珠正要跟著她一起離開,卻聽雲萱道:“金珠,你留下來。”
留下來?!金珠不會以為大小姐叫她留下,是為了給自己值夜,那麼……她是算後帳來了?
金珠提著心轉身過來,勉強笑道:“大小姐,您有什麼事嗎?”
雲萱一晚上都把金珠的心理活動看在眼裏,知道這個丫頭現在已經畏怕到了極點,她熬她熬得時辰也差不多了,開門見山:“我知道你是夫人派來看著我的。”
金珠三魂頓時驚飛了兩魂半,“噗嗵”一聲跪下,曉得這位主子聰明得很,也不敢喊冤,隻是哭道:“大小姐,饒命啊!這都是金珠不懂事,金珠不敢——”
“好了!不許哭!”雲萱最煩聽見有人哭鬧,斷喝一聲,止住了她的哭嚎,道:“我找你來,不是跟你算帳的。”
雲萱迎著金珠懵懂的雙眼,慢慢道:“我是要你,明天一早如實地向夫人彙報我今天晚上在花園裏幹的事。”
什麼?!金珠簡直不敢相信雲萱剛剛的話,一般人做出這種事,怎麼說都會藏著捂著吧?她為什麼還會主動要求別人揭發她?
大小姐,她不會被大少爺氣糊塗了,還沒醒過神來吧?還是,這是她在考驗自己,怕自己會背叛她,給她設的套?
想到這裏,金珠忙一疊聲地道:“大小姐,您放心,奴婢不會告發您的!”她思量著是不是要說些表衷心的話,便聽雲萱清聲道:“行了。”
雲萱見金珠沒能明白過來,隻好跟她掰碎了說:“你去跟夫人告發我,夫人看在你為她做事的份上,會再信任你的。”
見那丫頭似乎還糊塗著,隻好解釋得更清楚一點:“這樣,以後夫人那裏再有點什麼動向,你再告訴我。”
金珠傻了:還能這麼玩?這樣一細想,她憑借這件事出賣了大小姐,真是有極大的可能重獲夫人信任哪!
她內心一陣火熱:如果……她抬頭猛地對上了雲萱那透徹清晰的目光,隻覺得自己所想的一切在她眼裏都無所遁形!
可是,大小姐今天遣開了人,專門跟她說要她這麼做,如果她不做的話……
金珠低下頭平複了一下思潮,再抬頭時,已經恢複平靜:“好,大小姐,我答應你!”
大戶人家的姑娘其實有向長輩晨昏定省問安的規矩,但不知道是雲萱出場的過程太過驚人,還是其他的原因,郎中府裏兩位女主人都選擇性地忘了讓雲萱早起問安。
因而,當餘氏用完早膳,聽到丫鬟來報,說金珠要求見她的時候,她心裏是很煩燥的:現在有關那死丫頭身邊的一切,她都不想見到聽到!
餘氏的大丫環珍珠摸著金珠塞給她的一對珍珠耳墜,道:“夫人,金珠說她有二小姐的事要稟報。”
“嫣兒?她們倆有什麼交集嗎?”餘氏有些奇怪:“那讓她進來吧。”
金珠在門外醞釀了一下情緒,哭著進了門:“夫人,昨天晚上,大小姐把二小姐又打了!”
“啊?”餘氏大吃一驚:“這我怎麼不知道?可容不得你瞎說!”
金珠抹了一把眼淚:“奴婢沒有瞎說,昨天晚上……”她按照想了一早上的說辭,添油加醋地把昨天晚上在花園裏的那一幕說出來,狠狠“告”了雲萱一狀。
既然金珠專門來告狀,還有說出人證物證,那這事就不可能是假的!
餘氏姣好白皙的臉上青筋直爆:她放在手心裏,怎麼疼愛都不夠的寶貝疙瘩,竟然又被那個賤種給打了!
她心裏怒火萬丈,但一想起昨晚丈夫給她交代的話,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好了,我知道了,讓你隨時盯著大小姐,果然沒辜負我的期望,你起來吧。珍珠,給金珠二錢銀子,跟著咱們大小姐,可沒什麼賞錢呢!”
但她不知道,她隨口的挑撥根本沒有對金珠起作用,她這一時對雲萱的佩服才真正五體投地:餘氏竟然真的忍下了這口氣!
金珠昨晚才起的那點不可見人的小心思又按了下去:以後,還是老老實實服侍大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