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裏的人說話累死人,不經意就能設個套子讓你鑽。
雲萱隻當作什麼都不懂,傻傻地反問回去:“皇後娘娘又和氣又漂亮,又不是會吃人的老虎,為什麼要緊張啊?”
雲萱本來就沒有學過皇室貴族的規矩,剛剛那句話隻當自己尋常說話的聲音一樣大小,這一句話一說,頓時壓過了所有輕聲交談的貴婦們,連走在最前麵,已經快入席的皇後都聽見了。
皇後麵上不說,但對之前雲萱不給她台階下還是有些惱怒的,但雲萱這句像是無知無識地說出來的話讓聽慣了奉承的她居然有些高興——這丫頭不是不給她台階下,而是為人實在,喜歡說大實話啊。看來,她之前以為這小丫頭心思太深是多心了啊。
敏慧公主的臉都紅了:誰能想到剛才還綿裏藏針地去刺了貴妃一下的小丫頭居然是個傻的,這私房話還說得這麼大聲!丟死人了!
見前麵幾個老對頭明顯揶揄的眼神,敏慧公主恨恨瞪了雲萱一眼,快步走開了。
雲萱“莫名其妙”地望向幾個興災樂禍的眼神,徹底坐實了她在眾人心裏傻呆憨直的印象。
宴廳裏實行分餐製,一時各色珍品菜肴流水價上到桌子上。皇家的廚子自是非同一般,滿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有的甚至精致的讓人都不忍心下筷了。
這個時空跟雲萱之前的二十一世紀差不多,除了一些大鳳朝人自己鑽研的菜肴,絕大部分菜用了什麼東西做出來的,她一看就知道了。
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品嚐到代表大鳳朝最高水平的頂級宮宴,雲萱還是不願意錯過的。
她一邊豎起一隻耳朵聽其他人的動靜,一邊埋頭苦吃,沒過一會兒,馬上就發覺了不對勁,抬頭一看,居然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雲萱莫名其妙,這些人都不吃東西,看著她做什麼?
正要挾起一塊香酥雞,她對麵的一名女子突而笑了一聲:“聽說雲大小姐是村子裏長大的,我原還不信,看大小姐這麼饞肉吃,真由不得人不信呢。”
她好像還自以為極為風趣似地,“咯咯”笑得渾身直顫,她一笑,惹得那些要看運營笑話的都跟著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皇後額上那顆鳳吐珠的金步搖微微晃著,打出的陰影叫雲萱看不出來她的神色,但看她細細吞咽,眼皮也不抬的樣子,就知道,她並沒有為自己這個新來的客人說話的意思。
雲萱忽然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像沒有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無所顧忌地吹了個口哨。
那女子頓時愕然:這姑娘怎麼一點都不羞赧?她難道還聽不出來自己是在諷刺她嗎?
正在所有人愕然的這一瞬間,雲萱拍了一下手,故作天真地道:“太好了,我爹還跟我說過,貴人們用飯的時候不能講話,不然是件很失禮的事,可我看著這位姐姐說得很開心嘛!哪有不能講話的規矩?”
那女子的臉色頓時紅過了耳朵:講究的大家子人家裏的確是有用飯時不能講話,靜默無聲的規矩,可現在是皇後宴席,還是用的分餐製,有一兩句的交流很正常。
但雲萱說的那話也沒有錯,因為這些用飯行走等等女子的禮儀規範正是該當母儀天下的皇後製定,你要說雲萱錯了,不是說皇後也錯了?
雲萱的話說得天真,可她的意思不就是,你笑話我村,我不懂規矩,可你自己不也是犯了規矩?你也沒比我懂到哪裏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