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雲萱知道事情的動向會滑向這麼糟糕的地步,她那天估計說什麼也要強撐著說幾句話再暈過去。
但她怎麼可能想到,她這個舅舅因為愧疚,是鐵了心地要給不長眼來招惹她的人一個好看!白行立生怕他以後離京再有什麼人來算計她,這是一次要把所有心懷不軌的人震住!
他完全沒有為自己考慮:他在邊疆鎮守,假如在朝中樹敵太多,有戰事發生的話,後勤不給力一點,他拖都要被拖死!
雲萱醒的時候,嗓子裏像放了把沙子,又澀又痛。她試著開口幾次,都沒辦法發出聲音來。
手也軟得像麵條一樣,外麵有宮女在小聲聊天:“你說,這回貴妃娘娘還會再翻身嗎?”
另一人喝道:“什麼貴妃娘娘,慎言,現在該叫貴嬪娘娘了!還有,主子的事是我們能隨便說的嗎?”
那宮女被喝斥得果然不敢再說話,沒過多久,屋子裏“啪噠”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兩名宮女一驚,匆匆跑了進來。
雲萱竭盡全力從喉嚨眼裏擠出了一個字:“水!”
進來的兩個人裏沒有一個認識的臉龐,雲萱想了半天,看著屋裏的裝飾,知道自己大約現在還在皇宮,可金珠這死丫頭也不知道哪去了。
一名年紀看上去大一些的宮女驚喜道:“雲大小姐,你醒啦?”一邊吩咐另一個年紀稍小一點的宮女:“快給雲大小姐倒水去!”
一盞溫水潤過喉嚨,雲萱才舒服了許多,想到剛剛宮女們說的事,直覺這事跟自己有關,剛挑起一個話頭:“剛剛聽你們說,貴妃娘娘怎麼成了貴嬪娘娘?”
那兩名宮女麵色一變:自己私下嚼舌頭的話被正主聽了去,這感覺可不是一般的不好。
這兩人互看一眼,正在琢磨著怎麼跟雲萱回這個話的時候,門外麵又進來一個人:“小姑娘,你別拉著我啊,我人老了,不能走得太快!”
這人的聲音,卻是幾天沒見的柳老禦醫!
柳老禦醫人老眼睛不老,透過撩起的床帳,一眼就看見雲萱清明的雙眼,拍了拍一臉焦急的金珠,笑道:“小丫頭,快別拽了,你家小姐不是醒了嗎?”
金珠定睛一看,頓時眼淚就要下來:“大小姐,你可算醒了。”
這幾天在宮裏孤立無援,她是心底最煎熬的一個,現在見雲萱完好無損的躺在床上,立時就撐不住了要大哭一場。
好在還知道給雲萱看病要緊,隻忍著哭聲,像看八百輩子失散了的戀人一樣,淚眼汪汪地看著柳老禦醫給雲萱診脈。
柳老禦醫三指搭上雲萱的手腕,眉頭終於越擰越緊。過了片刻,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前段日子是不是受過一場大寒?”
雲萱正想說沒有,突然想起剛穿越時那場把原主直接害死的大病——
那時已是隆冬時分,原身寄養的人家裏,張氏還給了她一盆髒衣裳叫她去河邊清洗。那河水凍得紮人骨頭不說,主要是去的時候,原身沒有站穩,一下跌進了河裏,所幸河水不深,她才爬了上來。
她不敢對張氏說自己掉河裏的事,在外麵吹著冷風洗完衣裳,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吹了半幹才回去。
回去後張氏罵她故意躲懶不做飯,她連飯都沒吃就被趕到了柴房去睡。半夜裏一場高熱,讓她直接魂歸了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