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賓三個再回到正廳的時候,其實都有些心不在焉。
雲萱大事底定,心裏就操心起雲琚的病情來,一直在埋著頭擔心。
慕昱清看出來了,他這次來本來就是臨時想出的借口,別人的家事,他終歸不好插手太深。
雲賢的理由更加正常:他才不在家幾日,家裏突然就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他至少要搞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吧。
他正在坐立難安,便聽慕昱清拱手同雲賢告辭:“雲郎中,我此來貴府也隻有這一件事,令千金於國有功,我明日會向聖上呈奏表章,為她請功,還請雲大人介時有個準備。”
光是這一件事,哪裏值得慕昱清再說一遍?他是在借呈奏章這一件事敲打雲賢,讓他至少在這些天裏不會對雲萱有所苛待。
雲賢不知有沒有聽出來,滿麵的愁容裏擠出了一點喜色,同慕昱清客套了幾句,便送走了他。
雲萱從頭看到尾,這男人的目光一直不曾落到她身上,顯得再正常不過。她心底剛剛升起的一抹懷疑瞬間又落了回去。
她正這樣想,父女二人送慕昱清出門時,他走過她的身邊,一句輕得幾乎需要耳語才能聽見的話送到耳邊:“別再隨便打人了。”
雲賢臉先是一紅:他這句話是在說她愛打人嗎?不過,好像真的是這樣,每次他們見麵幾乎沒有她不打人的時候,這是什麼孽緣哪!
隨即她又一怒:這人是誰啊,憑什麼這麼管她!
還不等她瞪一眼過去,慕昱清已經飛身上馬,“答答”的馬蹄聲中,人早就飄然遠去。
再回身時,雲賢臉色已是徹底陰沉下來,扭曲了兩下,像是想同雲萱套問兩句內情,又可能還是打心底裏瞧不上她,拉不下麵子,隻是站在原地瞪著她。
雲萱根本不理他怎麼想,隻是肅著臉,一臉怒容:“老爺,這次二妹和夫人實在是太過分,她的女兒自己同外男亂來便罷,還想轉頭栽贓到我頭上來,這你也看到了,你要為女兒做主啊!”
雲賢不傻,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他早就想明白:這事必不會是像雲萱說得這麼簡單。可是,想到慕昱清剛剛短短幾句話裏透出來的信息,他強忍下對這個跟前妻越來越像的女兒的憎惡,冷哼一聲,甩袖就走。
雲萱卻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跟在他背後迭聲叫道:“老爺!老爺!你可不能偏心哪!”
那聲音大得,幾乎能穿過一座廳堂去。
雲萱正想著要不要跟去看看,別雲賢趁著她不在,處置起餘氏來又瞻前顧後,害得大好的局麵再度不可收拾,便聽一道蒼老的女聲叫道:“什麼‘老爺’,‘老爺’的,這是你親爹!叫什麼老爺!”
卻原來是梅氏到了!
梅氏雖被餘氏奪權,不得不對外宣稱自己好靜,不想見人,但她畢竟是雲賢的親娘,餘氏不好做得太過份,因而,她在內宅裏還是狠布置了幾個人手。
今天又是丞相家的外孫子,又是皇子王爺的,鬧了這麼大半天,她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雲萱待看見梅氏的身影,便知道餘氏這次絕對討不了好去,她也不跟梅氏爭辯,微笑著蹲了蹲身:“孫女見過祖母,看來祖母和老爺有事相商,孫女也心憂哥哥的病情,這就不打擾了。”也不等梅氏叫起,自己一個人說著話就起了身,轉身朝著露華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