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吸了一口氣:“事情,要從五年前的一個夢講起。十年前,我還在山裏修行,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裏夢到大鳳由一個暴君繼承了,那暴君甫一上位……”
這一講便是一路,直到城牆在望,男人才停住了:“就是這樣,我原先也不信的,奈何之後的事情一樣樣地在我的夢裏得到了印證,我就是不信也是不能了。”
女人深吸一口氣:“這就是你寧願被慕昱清那混蛋給整死,也要拚命的保他的原因所在?”
話到這裏,這男人和女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們正是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的木朋和扇嫵。
先不提他們是如何同病相憐,最後結為夫婦的,單隻提今晚的這一次,木朋看著城牆,匆匆結束了話題:“若說是我一個人死也就死了,可是我絕不甘心大鳳天下毀於無道昏君之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狄王再步舊路。”
扇嫵有些無力:“可是,不管你再怎麼阻止,他還是走了老路。而且,”她尖銳地提出了一個木朋一再忽視,卻不能忽視的問題:“你不可否認的是,你在裏麵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木朋苦笑:“的確,有時候你以為你是執棋之人,孰料你隻是一個被隱藏得深的棋子罷了。不到時候,誰能知道自己是棋子?”
扇嫵灰心了:“那照你此話,你如何知道,你今晚送上門去會是天命所定?你弄明白你要送上去是棋子還是棋手了嗎?”
她話說得很混亂,木朋還是明白了她話裏想表達的意思:“你的確沒說錯,五年前,我曾對此事有諸多顧慮,但三年後,我將一切已經拋開了。棋子如何?棋手又如何?棋子不甘被擺布,也可跳出棋局之外,棋手棋力不佳,亦能一敗塗地。”
木朋的話就像他這個人一樣,高遠而寂寥,扇嫵卻聽得血都熱了幾層,她忍不住來握他的手:“你說得沒錯,事情沒到最後,怎麼會知道鹿死誰手?這一路,我隨你走了!不過,我還是要說,慕昱清是個混蛋!”
木朋笑了,重重點頭:“沒錯,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那麼,夫人,你願意隨我去救一個混蛋嗎?”
扇嫵皺著臉:“我不願意,”隨即他快速補充了一句:“可我不得不去。”
兩個人相視著苦笑。
扇嫵取出一雙手套戴到手上,將手攀到城牆上,而木朋也取出了另外一雙,兩個人此時此刻成了暗夜下的壁虎,一齊向最高點遊去。
扇嫵戴著手套,想起來這雙手套還是她那一年跟蹤雲萱看到的,當時好生羨慕,現在自己卻也終於有了一條,等得到了,才發現這手套除了攀城牆,拿來滿足自己,其他的,什麼用也沒有。
就像慕昱清於她而言。
不過是某個特殊時期的一個幻想罷了,他卻為了這個幻想付出了堪稱是慘痛的代價。
天沒亮的時候,雲萱就醒了。
她看著目前還好好睡著的慕昱清,鬆了一口氣:好在還有他在,不然的話,現在隻怕這個人已經燒成了一把灰燼了吧?
她盡量輕手地下了床。
路過外間的時候,發現裏麵還亮著燈,爐子上的熱水“咕咕”的,升起騰騰的水汽。
一個小宮女靠在灶門上打著瞌睡,一點一點的,幾乎都快把頭發燎進了爐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