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在李秀滿的辦公室門口,顧七月握住了門把手,金屬把手的冰涼觸感通過手指清晰地傳來,顧七月用大拇指去摩挲了一下食指的指腹,皮膚細膩的觸感還帶著一點點寒冷的僵硬,再從溫熱的手指移動到了冰涼的把手上。
這種細膩的感覺清楚地告訴顧七月,這是真實的,這就是現實。
閉上眼睛,顧七月的記憶徐徐洶湧了上來。
血色漫天,那濃鬱的血色緩緩滲透出來,一點一點吞噬著璀璨的金色,鋪天蓋地蔓延開來,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紅色,刺眼而慘烈的紅色;然後血色越來越濃烈,當視線之內已經沒有其他顏色時,一抹朱紅色轉化成為了黑色,就猶如一滴墨汁墜入水池裏一般,徐徐暈了開來,最終將所有紅色都同化成為了黑色。
刹那間,黑暗降臨,沒有任何色彩,沒有任何光亮,沒有任何聲響,彷佛世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七月終於記起來了,昨天晚上在包裝馬車裏吃夜宵,一輛失控的小貨車呼嘯著撞了過來,她腦海裏還回蕩著主人大媽不斷胡亂尖叫的聲音,等她回頭時,就已經看到了小貨車駕駛座上那因為喝酒而陷入昏迷的大叔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她腦海裏還在想著,“哎呀,辣年糕肯定會倒在衣服上,晚上洗衣服就有夠麻煩了……”然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她就又再次夢到了練習室,回到了五年前的練習室,她魂牽夢係、念念不忘的練習室,夢想著能夠改變一切的起點。隻是沒有想到,這一次不是夢境,而是現實,她真的重生了,獲得了重新開始的第二次機會。
顧七月握著門把手的手指不由收緊了起來,她現在真心地希望,這就是現實,可以讓她重新開始的現實。
可是,想到要重新開始,顧七月不由又有些躊躇和擔憂,她真的能做到嗎?她又應該怎麼做呢?十年的練習生生涯都沒有為她贏得機會,現在又必須和公司解約了,她的未來何去何從。第二次麵臨2009年二月十四日的情況時,顧七月依舊一片茫然。
顧七月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雖然她此時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特別是三分鍾之前她才再次經曆了李秀滿親口告知她解除的事實之後,她的腦海還是一片混沌,根本無法理清一個思路;但她卻知道,她至少要去嚐試一下,哪怕隻是徒勞,她也要拚搏看看,因為她不想自己再一次後悔。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但她卻獲得了後悔的機會,重生了,所以,她必須把握住。
“哢嚓”,顧七月沒有敲門,直接就打開了李秀滿的辦公室門,在金泰妍、崔雪莉等人詫異到合不攏嘴的表情之中,她走進了辦公室,然後隨手把辦公室門關了起來。
正在辦公桌後麵閱讀報紙的李秀滿抬起頭來,每天早晨閱讀報紙,這是李秀滿的習慣,“哦,九七啊,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雖然顧七月沒有敲門,但李秀滿也並不介意,相反,他還把報紙放了下來,從辦公桌後繞了出來,朝沙發的方向走了過來。顧七月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猶豫再三,開口說到,“秀滿老師,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李秀滿看著顧七月愣了愣,嘴巴微張著沒有說話,停頓了幾秒鍾之後,他吐出一口氣,指了指自己麵前的沙發,“先坐下來吧。”
顧七月拘謹地坐了下來,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因為現在她做麵臨的所有情況都是未知的,她正在用自己的雙手改變自己既定的命運。顧七月有些緊張,就想要端起眼前那杯開水喝兩口,不想李秀滿卻阻止了她,“這是剛才倒的,已經冷了,我重新給你倒一杯吧。”
顧七月這才意識到,眼前這杯水就是她三分鍾前在辦公室裏,李秀滿給她倒的那一杯。
李秀滿轉身清空了杯子,然後重新倒了一杯熱開水,遞給了顧七月。顧七月微微站了起來,雙手接過了水杯,但李秀滿卻隨意地揮了揮手,“坐,坐,在我麵前客氣什麼。”
顧七月的手指感受到水杯那微微發燙的觸感,這種有些燙手的觸感是如此真實,卻莫名地讓顧七月安定了下來。重生了,雖然未來依舊是未知的,但卻意味著顧七月擁有改變的機會,這就是別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事情,與其一直忐忑不安地擔憂著未來,不如將自己所有的後悔都拋棄,堅定不移地遵從自己的內心,一路走下去,看看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二十五歲那又怎麼樣?2NE1的樸春和樸山多拉比她還大一歲,而她們還是等到2009年——也就是今年五月份才出道的,也就是說,她們是二十六歲出道的。所以,她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已經經曆過一次,事情不會再更加糟糕;已經死過一次,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已經重新來過了,擔憂和猶豫都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