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年輕的名伶已經開唱,婉轉啼音。
“手執繡花針,多少年繡不出錦繡緣分,茶尚有餘溫,怎奈驅不了這一路淒冷。誰將胭脂碾成墨,點做花萼,點做蘭色。與你說,故事中的悲與合……”
奕輕城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京劇,雖然他聽不懂到底唱了什麼,卻覺得台上的女子,美的像寧靜的落日。恍惚間有種“你策馬紅塵,也是我戲裏的半壁浮生”的不真實感。
台下寂靜無聲,將近一千人的大廳座無虛席,男女都被台上的入戲演出所吸引。
雖然不是名家到場,也不是什麼新鮮的選段,但演唱的女子不論眼神,身段,唱功,都是十分到位的。
大家欣賞的同時,也在奇怪是哪裏請來的新晉花旦。
隻是那些坐主桌的人,神色卻各異。
今天是奕家主母孟春語的五十大壽,奕家老爺子對京劇情有獨鍾,所以特意讓人安排了著名的大師杜若蘭來坐鎮。不過上台演出的並非是赫赫有名的“杜派”宗師,而是一位年輕且十分陌生的女子。
外人紛紛猜測女子與杜若蘭的關係,奕家的人卻十分清楚,台上光芒四射的女孩子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離開奕家,跟著杜若蘭去日本的奕涼夏。
想不到,她還會回來,而且這麼張揚。
濃重的妝扮看不出她的真實表情,眾人各懷心思,涼夏也是快速地瀏覽過主桌的每一個人。
三年不見,貌似什麼都沒變。
一曲終罷,觀眾的反應非常熱烈,涼夏下台徑自走到奕啟東的麵前,叫了一聲“爺爺”。
“嗯,來,給爺爺看看,小日本的飯菜有沒有國內養人。”
“當然沒有自家的菜好吃,我在日本也是很掛念爺爺的。”涼夏鼻子一酸,若說整個奕家有什麼是她放不下的,也就是爺爺了。
“既然知道小日本的菜不好吃,為什麼一去三年杳無音信?你這丫頭啊,太倔。都是一家人,至於那麼記仇嗎?這次回來也不許再走了啊,爺爺可等不了下一個三年了。”
奕家的子孫也不少,旁係的就更多,奕啟東一手創立了奕氏,成為了菁城的首富,對誰都十分嚴厲和冷漠。唯獨對這個孫女兒,從小就和顏悅色,十分喜愛。
“好了,多多才從日本回來,又唱了這麼久的戲,先讓她去卸妝。多多啊,等會記得過來啊,奶奶也是很思念你。”孟春語狀似和善。
涼夏僵硬地點頭,孟春語和記憶裏沒有什麼變化,雍容華貴,上天很厚待她,即使五十了也是風韻猶存。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是笑眯眯的,隻有涼夏心裏清楚,那笑容背後是怎樣的護短和無情。
“哼,走了三年舍得回來了嗎?自己爹媽都不認識了,沒良心的白眼狼,有本事走了別回來!”一旁的婦人厲聲道。
“媽……”涼夏不自覺的握緊了手,看向側麵的父母。“爸……”
“你先去卸妝,等會爺爺有話和你說。”奕啟東慈愛地拍拍她的頭。
涼夏鬆了口氣。
她還注意到一件事。
整張桌子,隻有一個人她不認識,卻是坐在奕啟東的身邊。視線交彙的時候,對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的裝扮,沒有說一個字。
和氣的樣貌,俊秀的輪廓,看上去就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順著心中隱隱攀升起的直覺望去,她總覺得這個人絕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樣簡單。
涼夏定了定神,轉身離開。
孟春語的生日辦的十分隆重,菁城雲上酒店,出名的貴。涼夏繞過了大廳,一路上暗自感慨生日會的奢侈。
到過這裏之後,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金碧輝煌"。
它的中庭處處鑲金,最豪華的總統套房更是無與倫比的奢華。
客房麵積從一百七十平方米到七百八十平方米不等,最低房價也要八九千元,最高的總統套房則更是天價。
涼夏和師傅到達這裏之後特意先轉了一圈,她在菁城這麼多年,也沒來過這麼奢侈的地方。還是借著老師的光,總算明白了什麼叫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