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學富五車,馬不嫌貧;胸有點墨,沒有丘壑……呃,小亭亭,你可得好好跟貧僧學學詩詞歌賦……”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見眾人都如避瘟神般遠遠躲開自己,當下急忙攔住了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孩殷亭亭,一本正經地教導道。
“我學你個頭,”女孩突然一蹦三尺高,“咚”地一聲在和尚的光頭上重重敲了一下,嘟著小嘴氣道:“酒肉戒都破了的花和尚,再敢纏住姑奶奶不放,姑奶奶讓你的光頭開瓢。”
“又來這一招,”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捂著頭,猶如被拋棄的怨婦般幽幽地看著粉雕玉琢的女孩道:“小亭亭,你總這樣下去可不行,女孩子就應該有女孩子的樣子。你仔細瞧瞧彩衣仙子,多麼斯文溫雅,好好學學,否則以後會嫁不出去的。”
“我嫁你個頭”,女孩突然又蹦了起來,“咚”地一下重重敲在和尚的光頭上,氣呼呼地道:“小亭亭也是你這個酒肉和尚隨便叫的嗎?再敢叫姑奶奶我就把你的光頭瓢打爆。”
“還是這一招,”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捂著頭叫苦連連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小亭亭,你再這麼敲下去,貧僧可就失去花容月貌翩翩風度了,如此還怎能再給你找尋一個漂亮的尼姑嫂嫂呢?”
“還漂亮的尼姑嫂嫂,又花又色的和尚,姑奶奶我敲爆你的頭。”女孩第三次蹦了起來,“咚”地狠狠敲在和尚的光頭上。
“貧僧受不了了!”眉清目秀的和尚終於被粉雕玉琢女孩毫不淑女的暴行給傷透了心,氣衝衝地奔向那些正要向石塔挺進的眾人。
霧,變得愈發稀薄了,遠山天際盡收眼底。林立的殘碑逐漸退去了繚繞的氤氳水汽,豔陽刹那破雲而出。
亂葬墳不再陰森迫人,碑林失去了寒瘮的氣息,百丈石塔越發光彩奪目。
雲開霧散,晴空無風。
突然,驀聽一陣“轟隆隆”振聾發聵的爆鳴,天際竟憑空響起了幾聲悶雷。
“晴天響雷,這應該是夏天才該有的景象啊!”胖子吳抬頭看天,滿臉的疑惑不解道。
沒有人回應他,因為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發現了空中倏然出現的異象。幹雷聲餘音尚在,眾人驀然驚奇地見到原本還豔陽高照的萬裏晴空竟刹那間布滿了黑壓壓的烏雲,無盡的陰霾頓時壓在眾人的頭頂上空,一場春雨似乎就要降臨。
詭異,實在是詭異。上一刻天剛放晴,下一時就陰雨驟降。這種天氣若放在盛夏或許不足為奇,可是在這料峭初春就實在是一樁奇聞了。
“轟……”一道拉長了十餘秒的響雷頃刻間憑空炸下,肉眼可見的雷弧閃爍著耀眼的紫光“蓬”地一聲轟在了距離眾人不遠的一座殘碑之上,激起一陣碎石四散飛蕩。
感受到雷弧的強大威力,眾人心裏不由一緊,同時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不同尋常。
“啪”,又一道閃電雷弧落下,轟在距離眾人更近的一座石碑上,炸開的石塊甚至飛濺到眾人身前不足半丈的位置。
“天生異象,偶滴神類,該不會是有什麼逆天的東西想要出世吧?那樣可就真的悲催了。”衣衫因“空降”而摔的支離破碎的彪形大漢莫塵捶足頓胸,哇哇直叫道。
“你們快看那些殘碑,上麵好像出現了人的影子。”粉雕玉琢的女孩殷亭亭眼尖,忽地指著那好似逐漸又被一陣濃霧籠罩住的殘碑林尖叫起來。
空氣中不知何時已被一種暗紅色的霧雨彌漫,遠遠看去就像是一蓬蓬四下飄散的血霧。由於距離那上萬座林立殘碑很近,眾人甚至能夠清晰地見到絲絲暗紅血霧逐漸從碑底墓穴中緩緩逸出的詭異情狀。無數道殘碑上竟果如殷亭亭所說的那般遊蕩著各形各色飄忽不定的虛晃人影,有的缺足斷臂,有的獨眼少耳,有的幹脆就沒有頭顱……一眼望去,竟少有五官四肢齊全的。
“嘎嘎嘎……”,半空中突然飛下一群紅嘴綠毛狀若烏鴉的怪鳥,怪鳥長著一對白裏透紅的陰陽怪眼,林林散散落在殘破碎裂的石碑上,邊嘰嘰喳喳歡喜雀躍邊不斷伸長喙嘴啄食那四下裏飄蕩遊弋的虛晃人影。
“是噬魂鴉,果然這裏遊蕩的都是人的生魂。”麵附紗巾的白裙彩衣仙子神色異常凝重地盯著那些不斷追逐虛影吞食的紅嘴綠毛烏鴉,聲音竟有些發顫道:“莫非傳說竟是真的,這裏埋葬的是十幾萬年反抗龍族的人類祖先,而塔下鎮壓的便是那隻法力滔天的神龍?”
“神龍葬,神龍葬……這個名字或許就是如此由來的。”眉清目秀的和尚這時也失去了往常的嬉皮笑臉,兩眼失神地望著那群長著一對陰陽鬼眼的怪鳥,喃喃自語道。
雷聲變得更密了,閃電雷弧也刹那間頻繁起來。
無數道腕粗的雷弧劈裏啪啦地轟炸在上萬座殘碑墳丘上,大有傾天蓋地夷平萬碑墳葬之勢。噬魂怪鳥們具皆大驚,唯恐被天罰雷池般密密麻麻的雷弧劈中,怪叫著遠遁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