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敵亦友,這是蘇典心中對中年和尚藥師琉璃光佛陀的最好定義。
從神龍葬地底初遇時兩人間的相互猜忌和敵意,到闖萬魂誅天大陣的默契配合,接下來是中年和尚的強行奪舍未遂,再到深入鬼藏探寶的莫名信任,蘇典似乎在潛意識裏逐漸地對中年和尚放鬆了警惕。當然,這並不代表蘇典從此就接納中年和尚作為自己體內的一員,畢竟身體裏多了一個魂魄總讓他感覺好似骨鯁在喉,渾身不舒坦。
五年的獨來獨往,蘇典早已習慣了孤身一人自由自在的生活,藥師琉璃光佛陀的闖入,突然間讓他有種自身的秘密全部遭人窺視的難受錯覺。偏偏他又不得不承認,在那條原本可能是一種奇珍異寶的黃金小龍遭寒冰化影劍封印後,今番他入神龍葬探寶,其實最大的收獲便是這個脾性古怪的中年和尚。
且不說中年和尚從無數修道教派搶來的那一身的上品寶器,便是他生前凝丹大圓滿時期的道法心得都足以令蘇典獲益匪淺,當然,前提是,中年和尚願意主動傳授於他。
蘇典可不敢忘記在鬼藏時,這個貌似人畜無害的中年和尚隨手擒殺一頭凝丹期巨蟒後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甚至懷疑究竟這個和尚是懼怕自己念如來鎮魂經而被逼到自己腦海的一角,抑或根本就是故意在向自己示弱。當然,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由司空摘月自爆的血肉逸出的針形元力束已經占據了氣海半數的天地,隨時有向核心丹田侵蝕的趨勢。蘇典對此早已束手無策。但若因此而向中年和尚低頭求救,卻無疑比殺了他還難受。
蘇典從來沒有主動向任何人低過頭,哪怕就是自己的授業恩師。當年還隻是三歲的幼嬰,在被師尊楚笑歌用一根鐵索吊在那隻盛有溫度奇高的獸焰的上空炙烤、逼他淬骨時,蘇典恁是眉頭都沒皺半下。正是因為執拗的本性,所以蘇典才會在被逐出藏劍閣後,懷著滿腹不甘和屈辱潛入修士禁足的東荒獸山,借蠻獸之口,催發自己的求生潛能,終於在無數次生死關口的磨礪逼迫之下,修到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淬骨巔峰,觸摸築基。
身後沒有強大的門派以無數的上乘丹藥天材地寶法器靈液作後盾,蘇典作為一個散修,所有用來築本培元的藥物靈液都隻能靠自己徒手取獲。但獨行於東荒禁山,隨時都有遭遇蠻獸襲擊的可能,蘇典根本就沒有靜心提取藥材煉製丹藥的機會,以往每每從一隻強大蠻獸口下奪得一種珍稀貴材就立即放進嘴裏咀嚼吞咽,借腸胃的消化來吸收藥材的靈力。然而靠消化吸收畢竟隻能汲取藥材的部分靈力,藥物更多的靈性卻隨著排泄物自然流失,無疑顯得太過於鋪張浪費。不過這種做法同時也帶來一種好處,那就是,伴隨排泄物流失的大部分藥物在腸道的流通過程中依然有不少被粘附在腸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