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正是人稱“門客八千,白衣賢王”的三皇子殷正奇,素來喜好白衣,性格沉穩老練,生平交友無數,兼且禮賢下士,溫良恭儉讓五德皆備,在民間的威望極高。
可惜這個在千軍萬馬前指揮若定、於百千儒生雄辯的廟堂之上雲淡風輕的賢王,如今卻被自己的胞妹給弄得頭痛欲裂,順著小妹那裹含深情目光看過去,那裏正是如洪荒巨獸窺視一旁的神秘人所在的位置。一個念頭驀然飄出殷正奇的腦海:那個令小妹魂牽夢引的人到底是誰?
非但殷正奇對神秘人的身份充滿了好奇,宋玉星更是急切地想知道這個占據了自己未婚妻芳心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宋家二公子向來在人前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紳士作派,但自從得知殷亭亭竟然芳心暗許他人之後,他就有種瞬間發狂的衝動,方才吼退了一眾看客就是暴走的征兆,現在見這個明年中秋就要嫁給自己的紫衣少女正一瞬不瞬含情脈脈地望著那個紗帳內的神秘人,宋玉星再顧不得心中對神秘人的畏懼恐慌,猛地一個箭步竄了出來,戟指指著陰暗角落那間廂房內的神秘人,色厲內荏道:“有本事你就像一個男人一樣站出來,我宋玉星要與你決鬥?”
“決鬥?”那神秘人說話的聲音說不出的冷漠,道:“自五年前開始,我已經從來不會再與任何人決鬥。”
“為什麼?”宋玉星忍不住問道。
那神秘人從鼻端發出“哼”地一聲,冷冷道:“因為從那以後,我不懂決鬥,隻懂殺人。”
冷,徹骨的冷,就在神秘人不含半點感情地說出這句話,宋玉星霎間如墜冰窖,一種叫做‘毛骨悚然’的感覺陡然襲遍全身。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說一個挑釁的字,哪怕隻對他做一個多餘的不敬動作,定會招來那神秘人的全力絕殺。
宋玉星從未有過像今次這般有種身在砧板任人宰割的可怕錯覺,此時此刻,在這個神秘人麵前,他完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螻蟻,一個被對方恣意踐踏的螻蟻。這種感覺,與以往偷偷被自己虜來藏在地下暗室裏的任自己褻玩的少女情形何其相似,隻不過兩者主次顛倒,那時的自己是主人,此刻的自己是砧板上的魚肉。宋玉星大氣也不敢喘上一下,兩股因過度驚慌戰栗而變得無比酸軟,似乎隨時有倒下去的跡象。
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嗎?宋玉星不識得空氣中逐漸凝聚的龐大氣勢代表什麼,但殷正奇卻清楚地知道,那是修為到達一定境界的絕頂高手所散發出的一種迫人窒息的威壓。殷正奇於修道一途的資質一般,平時又忙於政事,很少有打坐吐納的時間,但他府內的食客中修到淬骨中期乃至巔峰的人不知凡幾,與他們接觸的次數多了,他對這種修士所特有的氣息便也漸漸熟悉起來。
“哨”!殷正奇撮口發出一聲尖嘯,隨即,會客室外破風聲驟起,接著,便聽“唰唰唰唰”幾下疾響,四道黑影驀如幽靈般自紅漆木門倏忽閃了進來。
四人手中分別握著刀、槍、劍、戟四種兵器,擺成一個犄角之勢將那神秘人所處的廂房圍住。使刀者是一位大漢,三四十歲年紀,身材粗獷,頜下濃髯一度蔓延至耳根,濃眉大眼,一柄銀龍偃月刀反手倒提,銀晃晃的芒光在圓形會客室的天花板吊著的幾顆霓虹燈下閃閃耀眼,不用猜也知,這柄長足五尺的銀刀乃是一種上品寶器材質所鑄。
用劍的人身材瘦削高挑,年齡大概在二十七八歲左右,尖嘴猴腮,鼻孔朝天,凸眼凹顴,長相實在不敢令人恭維。隻是這人行動時步伐矯健敏捷,顯然劍法善於走靈動詭譎路線,握劍的手習慣性地捏著薄如蠶翼鋒利無比的劍刃,足可見這人生性涼薄,嗜殺成性。伸指彈了彈掌心的上品寶器黃金劍,劍客陰鷙的眼神隨便朝著場中的幾人掃了一眼,就瞬間令人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