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蘇典一句話說完,終於沒能壓住胸腔的那股血箭,張口噴了出來,頓時嘴角衣領俱皆被醒目的血漬染滿一片腥紅,看上去是如此地觸目驚心。
這個時候,任隨都能看出來蘇典已是強弩之末,偏偏公孫羽吳詩等六人卻被蘇典先前那狀若魔神的滔天神威所懾,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敢輕易觸其黴頭。
蘇典一手抓提公孫弘的後背乳白儒服,另手伸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接著意念一動,探掌收回斜插崖頂岩石中的那柄王品靈器寒冰化影劍,反手倒扣入後背的腰帶中。
整了整激戰後有些淩亂的衣衫,待一切收拾妥當,蘇典這才漫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隱隱將自己合圍的藏劍閣六大年輕種子高手,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地冷冷道:“告訴貴派的天地玄黃四大長老,你們的閣主已被蘇某所擒,若要救人,必須奉上蘇某的恩師楚笑歌作為交換。”
說罷,蘇典大袖一揮,踉蹌舉步,身子顫了幾顫,便要向著硯台山百丈斷崖唯一通向山腳的羊腸小道蹣跚走去。
“蘇典,我承認你很強,但是以你一人之力想要與我整個藏劍閣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公孫羽眼睜睜地望著自己的父親被對麵的青衣少年提小雞般擒在手中,心中一陣滴血,道:“且不說我們並沒有楚師叔的下落,就算真個讓你成功交換了人質,你又有何本事逃出敝派地字號和玄字號兩位大長老的追殺?你是逃不掉的。”
吳詩幫腔道:“是啊,蘇典,我很懷疑你現在是否有走下山的力氣,更莫說要應對敝派兩位法力滔天的大長老了。若我是你,如今既已擊敗了閣主,報了當年被逐派之仇,便該有多遠就逃那麼遠。”
蘇典聞言緩緩頓足,慢慢地轉過身來,先自斜睨了一眼眸珠骨碌亂轉似乎在腦中打著什麼算計的吳詩,這才將目光平靜地移向崖下那座數十丈高的巨型道觀,那裏正是藏劍閣的核心洗劍池之所在。望著那觀頂徜徉在晚霞中、顏色有些迷離的拜仙台,蘇典的眼角有些濕潤,喃喃道:“所以你不是我,你永遠不懂師徒情深。”
師傅,你是被困在那裏嗎?
五年了,你究竟是過著怎樣一種生活啊?
蘇典很想直接衝下高崖,強行打入洗劍池中,一看究竟。奈何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這種做法非但沒有任何機會救出楚笑歌,最可能地是,自己與恩師一齊死無葬身之地。
尤其是與公孫弘一番激戰之後,蘇典對洗劍池內那些守護藏劍閣數萬年傳承的老不休們更是忌憚。
並非是蘇典心怯,要知公孫弘作為現任的閣主,地位不過是比長老們高出一線,卻遠不比天地玄黃四位大長老來的尊貴,更何況大長老之後還有元老以及兩代老閣主,那些根本就是他蘇典不可撼動的擎天玉柱般地存在。
自從那日在大慈悲寺築基巔峰期的丈二巨僧銜尾追殺下九死一生地成功脫逃後,蘇典是徹底意識到自己與這些四大道統的前輩名宿之間的差距,那根本就是不可逾越的一道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