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親娘硯(1 / 2)

“這是什麼硯台?”

“這是什麼?”

前者是田嬸,後者是田樂群,兩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硯中藏硯,必非凡品,這一點兩人都很清楚,隻是,這枚被掩藏的如此之深的硯台,究竟是哪家的名硯?田家姐妹對古董一竅不通,隻能詢問盧燦。

“別著急,我先看看。”

從櫃台中找過一支未開封的小毫毛筆,使勁搓了搓毫鋒,使其變得更柔軟,左手拿住墨色硯台,右手用毛筆輕輕刷去硯台上的草紙屑。

被封塵多年的硯台逐漸露出真容。

這是一枚端硯!極其罕見的墨色端硯!

端硯硯石是在唐代武德年間發現的。端硯石由於石質優良、細膩嫩爽、滋潤、具有發墨不傷毫和嗬氣可研墨的特點,因此極受文人墨客的追捧。

端石中的佳品長年浸於水中,溫潤如玉。《端溪硯史》稱之:“體重而輕,質剛而柔,摩之寂寂無纖響,按之如小兒肌膚,溫軟嫩而不滑”。

在硯台行業中,端硯有“群硯之首“的稱譽,為硯中之上品。

歙硯雖然與端硯並稱,但端硯又較歙硯更優秀。據說曆代皆采於端溪,到南唐李後主時端溪石已竭,不得已才采用次之的歙石,因此有“端末而歙出”。也就是說,因為端硯石材被采光了,歙硯才有了出頭之日。

墨巢分為兩層,底層深度不過半公分,為研磨區。在墨巢的邊角,是一層稍稍高出的舔墨區,是用來舔筆的。

想到鑒別端硯的一個有意思的手法,盧燦對著研磨區哈了口氣,然後用右手中指指腹輕輕摸了摸墨巢,還真的有濕潤的感覺。

“你在幹什麼?”田樂群憋不住問道。

“端硯嗬氣可研墨。”他抬頭笑著指了指墨巢,“也就是說真正的極品端硯,沒有水,隻要對著它嗬氣,然後就能用來研磨。”

田家姐妹都試了試,還真是這樣。雖然沒能看見水珠形成,但手指能清晰的在墨巢中畫出一道水痕。如果多哈幾次,用來研磨還真的可行!

“端硯成名,還與這一特性有很大關係呢。”看著兩人還在試驗,盧燦笑著說道。

哦?他的一句話立即將兩女的興趣調動起來。

“說說,怎麼回事?”田樂群將身子側了側,離他更近些。

“唐朝武德六年,也就是唐高祖李淵,他統一了中原,舉辦大唐第一次全國性科舉考試。端州也就是現在的肇慶,有一位姓齊的書生,不遠萬裏,前往長安參加考試。”

“可是,那一年天氣奇寒無比,整個考場滴水成冰,導致考生們都無法研磨答題。”

“這位齊姓書生失望至極,抱著硯台痛哭,結果他發現,臉貼在硯台上,竟然感覺到濕漉漉的,用手一摸,竟然有水珠,於是他拚命對硯台哈氣,然後研磨。”

“最後考場上,隻有他一人完成答卷。端硯也因此天下聞名。”

“真的假的?”田樂群聽出這隻是個傳說。

“那書生最後考上了吧?”田嬸關注的重點卻讓人啼笑皆非。

盧燦隻得摸摸鼻子,燦燦的笑道,“傳說、傳說,別當真。”

“嗨,就知道騙人!還不趕快看看,這究竟是不是名硯?”田樂群粉拳揮動,給他肩膀來了一下。忽然看到田嬸的目光盯著自己看,也察覺自己的行為有點小曖昧,連忙低頭。

盧燦也有點尷尬,接過硯台,裝模作樣的觀察起來。

在剛才清理的過程中,他已經知道這方硯台的來曆。

硯台表麵清新質樸,空間構圖比例協調。把玩處刻有劍蘭浮雕,花葉花蕊配合假山壘石,蘭花花蕊采用玉白色石皮為心,鏤剔精細,一點玉白點綴整個墨色硯台,堪稱萬墨叢中一點白。而蘭花葉片修長,纖穠合度,葉上還有一隻墨蝶浮雕,正欲展翅高飛,畫麵構圖,栩栩如生。

而在硯台的背麵,刻有花篆體四行詩:“一寸幹將切紫泥,專諸門巷日初西。如何軋軋鳴機手,割遍端州十裏溪。”

這首詩已經說出這方硯台的來源——它就是出自顧二娘之手的十全硯。在硯台的側麵,雕刻著楷書印章“十硯軒”三個字也印證了盧燦的猜測。

“顧二娘?很有名嗎?”對於如此精美的硯台竟然出自一位女性之手,田嬸和田樂群都覺得蠻不可思議的。

“是的,非常有名,堪稱雍乾朝吳門製硯第一人。”

顧二娘,娘家姓鄒,十六歲嫁入吳門也就是現在的蘇州,夫家姓顧。她的公公是吳門有名的製硯大師顧德麟,顧德麟的製硯水平被譽為“東南第一”。可惜他的壽數不長,四十六歲便去世。顧德麟死後,製硯技藝傳給了顧二娘的丈夫。可是她丈夫同樣短壽早逝,於是顧二娘便繼承了製硯這門手藝。

幼子寡母獨撐門戶,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顧家肯定會落幕凋零。沒想到,顧二娘刻苦鑽研了兩年的製硯技巧後,開始頂門立戶,並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