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到利摩日的火車行程,隻需要三個小時。
盧燦在本篤會教士火車站旁邊的雷諾租賃公司,簽訂一輛十一座Dauphine(皇太子妃)商務車後,便站在火車站大廳,等候田樂群她們一行,順便聽著租賃公司的那位多嘴司機,在旁邊嘮嘮叨叨,講述火車站的曆史。
車站是在二十年代建成的,遵循當時的裝飾派藝術理念而設計的,設計師是法國知名藝術家Roger.Gonthie。站內貼滿“法國裝飾派”藝術風格的彩繪玻璃窗,相當有韻味。
旁邊還建有六十七米高的鍾樓,這座鍾樓也是利摩日市內最高建築。二戰後,很長一段時間,這座鍾樓的時間,要比其它地方快兩分鍾,那是為了督促旅客趕緊上車。
這種做法很符合法國人浪漫而自由的天性。
不多久,從巴黎到圖盧茲的歐洲直線列車到站。辛嬸走在最前麵,孫瑞欣挽著田樂群的胳膊,嘻嘻哈哈的走出站台,朝盧燦這邊使勁揮手。
兩人身側,露出一張精致的麵孔,“燦哥,我也來了!”
是溫碧玉。這小丫頭,不知怎麼掃聽到,也跟來了。
她們身後,是納徳軒的兩名安保,還有一位翻譯,以及兩名迪威爾財務公司的人員。
幸虧租了輛大車。
巴黎與京城時差在八個小時左右,此時,京城已經暮色沉沉。
遠處的兩棟高樓,亮著幾盞昏黃的電燈,至於胡同院子,許多人家還在使用蠟燭和煤油燈照明——京城的電壓並不穩定,到了夏天,要優先保證某些單位的用電。
什刹海的胡同口,典雅的潘蘇,見到踉踉蹌蹌走進胡同口的瘦高老者,皺著眉頭,問他身後一位四十出頭的男子,“小古,你師傅喝多了你也不勸勸?”
那中年男子正準備開口,被那老者扶住肩頭,他連忙又用臂膀攙住老者。
一身中山裝在老者身上如同掛在竹竿上,精瘦無比。
他聽到夫人的話,眯著眼睛,“沒…沒多,紅星二鍋頭……就半斤。這不…心底兒高興!我高興…還不許多我…喝點?”
剪著時下最樣板的遮耳短發的潘蘇,沒再說話,這些年,一家子,心底都苦。難得現在守得雲開見月明,老頭子喝點就喝點。想他年輕時,半斤老燒鍋不過是簌簌口而已。
用手扇扇衝鼻的酒味,她扶著老者的右胳膊,“行了行了!回家吧。”
老者左側的中年人,身高中等,有點天禿,扶著老者的左胳膊,兩人將他摻進胡同。
看著胡同兩側的平房,潘蘇打心底高興——前幾天老張的平反結果下來了。當年查收的家具、文物,歸還了一部分,雖然已經遺失了大部,但畢竟還有一些不錯的。更重要的是胡同口兩側的平房,也都歸還了,雖說還住著人,但房子總在這,是張家的,這賴不走吧。
“小古,你一家子住在通縣張灣那犄角旮旯裏幹什麼?現在你師傅家房子夠住。不行的話,帶著你婆娘還有孩子,來這邊吧。”潘蘇很親切的和另一邊的小古,聊著家常。
小古是老張唯一的弟子,潘蘇雖然有自己的子女,但也知道老張對這個弟子很看重——老張一身的本事,沒交給子女,全部傳授給眼前的徒弟。
況且,小古當年對老張有救命之恩。當年在舒蘭下鄉時,老張發燒,是這位質樸的小夥子冒著風雪,從亮甲山采來菘藍(板藍根的草本形態),熬中藥將他救活。
老張病好之後,有一次拉著小古的手,唏噓歎息,說他錯過年紀,不過最後老張還是收了他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