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老爺子為什麼這麼有把握,也不明白老爺子昨天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不過,老爺子肯定不會害自己。
這幅畫,也在書房,盧燦抱著畫匣,跟在張老身後,前往客廳。
“老張頭,你家還藏著這麼個好貨?還瞞我這麼多年?”一進門,張博駒就笑著調侃。
張淑成正在喝茶,站起身來,拿著那根長足有兩尺的銅鍋煙袋,敲敲桌子,“春遊,還真不是有意要隱瞞,實在是……老父在世的時候,定下的規矩,我磕頭答應的。”
張博駒嗬嗬兩聲,示意盧燦把畫匣放在客廳的八仙桌上,“阿燦,我和你張爺爺聊點私話,你自己忙去吧。”
揮揮手,就把盧燦和張澤宗趕出來。
得,有老爺子幫自己扛事,更好!
盧燦和張澤宗往存放物品的西廂房走去,那裏有人。虎園博物館的一位工作人員,正在逐件統計京城購買的文物,做文表呢。
“潘奶還去美術社上班?”剛才進門,沒看見潘蘇,盧燦信口問道
“我潘姨奶,最近活得可滋潤了。昨天小姑從陝北回來,這會,倆人去雙安商場買東西去了。”
記憶中潘蘇有個女兒,遠嫁陝北,似乎是位畫家,但無甚名氣。另外,雙安商場是京城比較上檔次的百貨店,貨品比較齊全,有部分涉外性質,但主要是針對國內市場。
“你剛才和老爺子提過老餘家的事沒有?老爺子對微雕田黃,什麼意見?”
“說了,可是我爺爺很奇怪,念起幾句詩詞。”
“哦?什麼詩詞?”
“第一句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第二句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句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具體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盧燦摸摸嘴角,他倒是有些明白,老先生應該是在說一件形而上的事情——那就是收藏的多重境界。
上輩子就有很多人談論過,收藏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有高人說“看過即擁有”;有慧根的人說“看山看水”;也有人很實際的說“收藏即知、行、得”。上輩子,盧燦對這些言論嗤之以鼻,那時,他對收藏的認識很簡單,“得到即收藏!”
這一觀點,根深蒂固,影響至深。自己也從來沒感覺到,這其中有錯誤。
可是現如今,他已經有些動搖。人力有窮時,自己已經被家人、身邊人還有朋友當成“收藏瘋子”,自己的大部分收入,都投入到收藏中,可即便這樣,摩羅街、荷裏活道、樂古道依舊生意火爆,精品層出不窮。
自己連把香江所有好東西攏在懷裏都做不到,更別說世界了!
還有一點就是,上輩子看到一件嘉慶朝的官窯瓷器,都能視若珍寶,可現如今在虎園博物館,嘉慶朝的普瓷,根本上不了名錄,除非是精品。就這樣,還被李林燦嘲笑過兩次,說他沒見過好東西。
因為所處層次不同,他已經隱隱感覺到,收藏,真的是有境界的。自己這段時間的煩躁,何嚐又不是收藏過程中的“得到”與“失去”之間的困惑?
老爺子說的這三句話,指不定就是他對收藏境界的體悟?
他認為,自己卡在某一瓶頸中?
稍後一定要問明白。
上輩子,古伯帶著他,也許是古伯自己也從來沒考慮過這種問題,也許是盧燦根本就沒有觸及到這種形而上的問題,所以,他沒和盧燦聊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