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是個很守規矩的人,選擇完畢後,他快速來到門口,對等候在外麵的卓侖揮揮手,“帶三人進去,靠裏麵的,六十公斤的那塊黑烏沙。”
簡寨大師一出來,院內鴉雀無聲。
他沒有選擇最大的那塊毛料,而是賭性極重的黑烏沙。黑烏沙難賭,世所公認,但黑烏沙容易出高翠,同樣是公認的。
這讓盧燦對他選擇的毛料,極有興趣。
不一會,卓侖帶著人用手推車,運出這塊黑烏沙。黑烏沙,就是在黑色的皮殼上,看上去有沙粒,用手觸摸也會有這種感覺。事實上,黑烏沙並不僅僅隻是黑色,就如同搬運出來的這塊,它的顏色其實是棕色。
一條帶色蟒,纏在半腰,頂部一簇膏藥鬆花,旁邊有一綹,危害不大,它隨著皮皺走向飄了——沒紮進去。
毛料半邊搭在手推車上,盧燦的手,從空隙間探下去,將看不見的下半部分摸摸,隨即抬手撚撚,像撚落手指間的灰塵。
琢磨了一會,盧燦便抬頭,對簡寨老爺子拱拱手,笑著說道,“老爺子,好眼光!”
“冰玻料,灰綠色帶,二十五公斤左右玉質結構,確實當得起魁首!”
盧燦這一手,同樣驚豔。從這塊料出來到,他說出結果,隻怕也不超過三十秒吧?
院子中頓時又是一陣嘈雜,低聲議論。這次,對盧燦側目想看的居多。
簡寨老爺子的目光灼灼,落在他身上,越發感興趣!
“盧少東好眼光!請!”他伸手示意盧燦可以進了。
進門之前,盧燦回頭看看田樂群,示意她別擔心,又將手電筒的光線調至最亮——從室外到室內有光感差,隻有明亮的手電才能彌補這一絲短缺;沒敢戴手套,另一隻手拿著剛才在院子中撿到的一根筷子長的細鐵棍,在門框上敲擊兩下。
他將細鐵棍舉起,向簡寨老爺子示意下——這算是盧燦鑽了此次賭石的空子,事先並沒有規定不能用輔助工具。
聽音辨裂,是賭石中非常高深的一門技術,沒想到他也懂?老爺子笑著點頭,同意他帶“工具”。
“盧家小子是聽音高手?”
“要不是高手,他能拿到辨玉節魁首?七十七塊呢,距離至尊檔就差三塊!”
“人家這麼年輕……怎麼練的?”
“別看年輕,當年老驢頭率東來,還有新晉很火的麻石王,都輸給過他呢。”
院子中湧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嘈雜聲越來越重。
田樂群咬著嘴唇,緊張的看著盧燦做準備工作。說實話,她並不讚同盧燦“挑戰”簡寨大師,在她看來此舉,無論輸贏,皆無意義。
可是,聽到院子中的紛雜議論,她忽然感覺,阿燦這一近似胡鬧的做法,其實挺不錯。
此次賭石,即便是輸,傳出去後,大家依然會將他與簡寨大師並列。因為他太年輕,年輕到所有聽說過這一消息的人,都會潛意識認為,現在比不上,那是應該的,再過幾年,他一定能趕上簡寨老爺子。
而這,對納徳軒珠寶,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田樂群更清楚。想到這,她的殷切目光再度投向阿燦,暗暗祈禱,他的表現再優秀些!
盧燦舉起小鐵棍,院子內自動鴉雀無聲,落下後,他便邁步往裏。
屋內有些昏暗,光線差所帶來的視覺不適,被他手中的強光手電彌補。平攤在地上的毛料,彼此之間留有一點縫隙,剛好可以從兩排毛料中間走過,卓侖的準備工作做得不錯,為看料節省不少時間。
盧燦自然沒有簡寨老爺子那般閑庭信步的風範,也沒有那種可怕的感覺,可他有自己的方法。納徳軒珠寶的翡翠毛料庫房中,囤積有數十萬塊毛料,盧燦是第一精選師,所有入庫毛料,都需要他過手並進行第一次分級。
如此龐大的數量,造就他特有的“快選”能力。
盧燦快速行走在這兩排三十五塊毛料中間,手電筒逐一掃過,另一隻手的小鐵棍,不停的在目光所落的毛料上敲擊,發出清脆的“叮叮當當”聲音。
這一番在外人看來茫無目的的動作中,他已經排除近一半的毛料。
這次賭石的本質,首先是價值鑒定,其次是速度鑒定。
也就是說,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三十五塊毛料中價值最高的那塊。因此,他需要首先找到的是缺陷而不是優點,進行快速排除!
譬如,料子太小,隻有五六公斤,這種小料肯定不會入選——除非有驚天奇跡,否則它所內蘊的翡翠玉質結構,肯定難以登頂。
又譬如有大裂或者活綹,亦或者惡癬等,有這些表象特征的毛料,其內部玉質結構,都會受到相當程度的破壞,往往也極難登頂。
四十秒後,摒棄因重量、表麵有明顯惡症的毛料後,他眼前剩下還有二十塊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