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樹而睡,淡淡呼嚕聲在樹林之間徘徊,此起彼伏,睡得尤其香沉,一抹口水不自覺地從嘴角邊滑落。穆熙揚大概是這片山脈之中,少數幾個此刻依然敢如此放鬆沉睡之人。
這一聲一聲呼嚕聲,在靜謐森林中顯得極其格格不入,就如同釣魚的誘餌,或者鯊魚所喜的血腥味一樣,自然而然,黑夜之中遊走的危險,順著這呼嚕聲,盯上了這一個大膽家夥的性命。
先是一點一點紅星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逐漸浮現,緊緊盯著那個靠著大樹睡覺的人,隨著時間推移,漆黑夜色下的紅色星點愈來愈多,而被它們所窺欲的穆熙揚依然倒頭大睡,打著響呼,不聞這一切。
偶爾有月光劃過,打開黑色幕布的一角,顯了紅星光芒主人的真麵目。居然是一頭山炎血狼,渾身都是赤紅狼毫,風吹過,毛流動,像是火焰在燃燒。紅寶石一般的眼睛鑲刻在前額之上,嘴巴偶爾張開,露出森森白牙,它們緊緊盯著穆熙揚,恨不得現在就吃下這人肉。
山炎血狼,絕對是蛇骷山脈最難纏以及最恐怖的妖獸之一。
說其恐怖,隻因任何一頭山炎血狼都有四層變化的修為,而之所以山炎血狼讓眾多修仙者為之恐懼的便是,任何一頭山炎血狼都有追風逐電的速度。所以參加狩獵大典的人都不願意和這山炎虎狼撞上,如若不幸撞上,不能一擊殺死,則會看見一道紅影擦過自己身子,然後無盡的黑暗包住了自己的所有意識,死亡來得比痛苦還快。
其二,這山炎血狼是群居生物,如若麵對上了,絕對是群狼圍攻,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何況群狼。那怕是七層練就剛柔之人,也難免落個人走群山被狼欺的結果。
它們藏在夜色之下,紅寶石般的瞳孔倒映著一個靠著樹打呼的人,它們並未升起多少智慧,然而僅存的智慧中,它們為這一聲聲打呼尋找到了一個合理的比喻,那便是——這人,每一聲打呼,都在敲響他死亡的喪鍾。
冷清月色下,一頭山炎血狼突然踏前一步,向冷月發出一聲狼嚎之音,尖銳而透徹,久久回旋在月色、黑夜、群狼間。一聲之後,又是一片狼嚎聲響起,然後……
無數道血紅殘影從黑色噴湧而出,風馳電掣一般離地疾奔,森森獠牙亮於月光之下,撲殺向那個靠著大樹,不知死活的家夥,要讓一個個傷口以及死亡成為他這種自大無知的代價。
然而這個無知自大的家夥並未如群狼所料,發出驚恐的求饒聲,而是一聲抱怨的呢喃,從他口裏吐出來。
“吵死人了。”
群狼不通人話,隻知一往無前的殺戮,然而,這句抱怨之後,卻見那人盤坐在地,雙手合什,默念一咒語,一股股綠霧從他身軀散發,綠霧凝結,變作無數碧綠怪蛇憑空浮現在那人周身三步範圍之內。條條碧綠怪蛇,活靈活現,三角頭顱吐著碧綠信子,這鮮嫩碧綠之色就是劇毒見血封喉的象征。
然而山炎血狼見橫行蛇骷山脈,從未見過這種怪蛇,不以為意,他們此刻更樂意吃到這無知自大人的血肉。
“哼,沒有思想的畜生。”穆熙揚念頭閃過,對著群狼一指,無數碧綠怪蛇彈射而出,像是萬千箭雨落下,速度之快,與山炎群狼速度差不了多少,無需一個眨眼,怪蛇已經和山炎血狼相撞而上。
“嗷嗚!”頃刻,無數痛苦的狼嚎聲連綿響起,血狼撞上怪蛇,一爪拍碎或者咬碎,然而他們發現,這種動作卻是死亡的開端。那些,怪蛇頓時形狀扭曲,化作一團毒液,融入血狼身軀之內。
入侵血脈,如同無數碧綠箭亂射在血狼的五髒六腑之間,它們無法抵抗這種劇毒的侵蝕,唯有一聲又一聲痛苦的狼嚎,試圖減輕痛苦。
然而,沒多久,數十條山炎血狼屍體身上的綠霧散盡,這裏又歸於沉寂,沒有打呼聲,沒有狼嚎聲,隻有數十具血狼的屍體靜靜躺在這,迎接又一個黎明。
穆熙揚伸了一個懶腰,見不久後,日光又回歸山林,他拿出一個地圖,地圖之上刻了一個地方——築陽穀。他要去那裏。
因為,他聽聞,那裏有寶物。
通明大湖,也是蛇骷山脈最為危險的幾個地方之一,傳聞湖中盡是吃人不吐骨的鋸尾鱷,常有妖獸近湖喝水,然而在不經意之間,原本平靜如鏡的湖麵突然跳出一隻七尺長短的鋸尾鱷,血口大張,直接將妖獸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