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狂這輩子都沒有這般緊張過,麵對任何對手都未曾有過。
他一隻手死死抓著窗欄,那窗欄被陸狂抓得變形,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指甲穿過堪比鎧甲厚的手掌皮膚,深入血肉。
鮮血從傷口流出,但此刻,陸狂絲毫不覺半點痛苦,他所有思緒和念頭都順著目光,去到了那二人相對而站的百步範圍。
不僅陸狂,所有人都屏氣凝息,目光死死盯著陸野和宋霜白,害怕錯過他們的一點變化。
現在,這五千精兵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沒有發出,連同心跳聲,以及腦中其餘念頭全部抹去,不複存在。
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但在這一刻,他們如同五千座雕塑站立在這,他們目光熾烈,等待著一個結果將他們喚醒,將呼吸和心跳還於他們,重新為人。
連頭頂青天,似乎也為這場結果感到好奇,冷風在此刻吹起,吹襲二人,讓其中一人難敵這青天老爺好奇心化作的冷風,先一步公布答案。
宋霜白那握著【精誠】的手腕此刻在不停顫抖,怎麼也抑製不住。
他清楚,他的雙手此刻,連一滴眼淚都握不住,絲毫無力。但是他不能鬆手,他要死死抓著精誠,這樣,他的身體就不會倒下。隻要再多一點時間,再多一點,仿佛他就不會遇見失敗,他依舊是那個未嚐一敗的驕子。
因為他知道,陸野同樣不好過。
陸野臉色鐵青一片,一口鮮血就堵在他的喉嚨之中,呼之欲出。但是此時饒是有人將刀擺在他脖子上,他也絕不將口中這個鮮血吐出,他從未沒有將一場勝負看得如此重要,高於生命的意義。
“哥哥,你說陸野哥哥會贏嗎?”
“他贏了,那我們穆家怕是要送一份大禮給陸家了。”
“我不管,他能贏嗎?”
“他是陸野,你昨晚夢囈時候的名字,你覺得呢。”
“討厭!”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目睹了整場激烈戰鬥,然而絲毫不關心結果的人。而她現在就站在陸野身邊,靈力在手掌之上變化,那陸野身上盡是,密密麻麻的劍傷,有細如線般,也有二指粗細的口子,她手掌停於這些傷口上,靈力鑽入傷口,為陸野治愈著這些傷勢。
然而每治愈一道,她的心就如同揪痛一般,她實在不忍看到陸野身上受到如此重的傷害。
她不關心世界所有變化,她不在乎勝負結果,她隻要陸野,那怕他以天下為敵,那怕他吃盡苦果與敗果,那怕他此刻再次元裂縫守著次元風暴的洗禮,但是不論發生什麼,餘煙邈都會站在陸野身邊,和陸野共同承擔一切,這對餘煙邈來說已經足夠。
勝負不重要。
宋霜白已經感到手已經握不住了精誠,此刻他離虔誠二字越來越遠,離痛苦越來越近,他渴望虎口能夠再爭氣一點,忍住這撕裂心肺的痛苦,然而虎口不停地顫抖著,說明已近極限。
他無比希望自己的意誌能壓住痛苦多一個呼吸,但是,他清楚這已經無法做到,他已經看到執掌勝利的神明,朝陸野走去。
他,人生在世二十五年,第一次和失敗如此接近。
手,握不住精誠。
身體倒向地麵。
聲音,震四方。
“我輸了。”
一如既往的平淡,毫無波瀾起伏,仿佛如述小事。
那俊美麵龐貼著一地碎石,突覺一身輕鬆,他認輸了,也突破了,加以時日,便是築基。
與高手過招,乃是進步最好方式,陸野水平也得到極高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