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傑克摔倒的地方不遠,有一叢荊棘和許多不幸被殺死的鼴鼠。有些是剛被殺死的,於是我揀了三四隻,打算帶回家去檢查它們的胃,瞧瞧它們都吃了什麼。我們又在堤岸上坐了下來,那兒長滿了賞心悅目的月見草,散發出陣陣甜香。威利想知道關於鼴鼠的事,為什麼人們都認為想殺死它們是天經地義的呢?還有它們真的看不見東西嗎?玫當然更願意去給媽媽采月見草。不過,因為兩個男孩子都對動物很感興趣,所以我回答了關於這些有關鼴鼠的問題。鼴鼠的腳非常有勁,皮毛像絲綢柔滑,體型非常適合在它們挖的地下通道裏快速行進。它們細致的毛發每根都豎直地插在皮膚表麵,鼴鼠因此可以輕而易舉地迅速前進或後退;如果我用指頭撥開或用嘴巴吹開它眼睛附近的毛,你們能看到兩個小小的黑色眼睛,所以我們不能說鼴鼠是瞎子,隻是由於它主要生活在地下,視力非常弱。鼴鼠的前足兼有鏟子和挖馬鈴薯的叉子的功能;它的嗅覺很敏銳,不用說,有助於它尋找食物;另外它的聽力也不賴。

“噢,爸爸,”正在擺弄鼴鼠的傑克驚訝地叫道,“鼴鼠沒有耳朵嗎?那它能聽得見嗎?”

鼴鼠的確沒有外耳,可是你瞧,我撥開了它的毛,現在你可以清楚看到一個洞,它就是通往內耳道的入口。許多動物的耳朵都有令人讚歎的構造,適合於接收聲音。不過,你們千萬別認為沒有外耳的動物(鼴鼠,海豹,鯨魚等)聽力一定很差。等你們再長大點,才能完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所有哺乳動物都有細小而形狀奇異的聽骨,鼴鼠也不例外,我的抽屜裏就有我自己解剖下來的這種動物的聽骨。

捉鼴鼠的人來了,讓我們來聽聽他怎麼說。

“早上好,捉鼴鼠的先生,您今天下夾子了嗎?那邊死在荊棘上的那些可憐的家夥都是您逮的吧?”

“嗯,是的,先生,”他回答道,“我估摸是的。我猜,我讓它們沒得玩了。可是它們太討厭了,我正是這麼想的。”

“您認為這些鼴鼠幹了些什麼壞事呢?”我問道。

“壞事,先生?您怎麼會問這個問題?瞧瞧它們堆的這些土堆,到處都是。我敢向您保證,農民們可不喜歡那些難看的土堆。”

“也許不會呢。要是把那些土堆推平了,效果跟追肥差不多呢。你知道鼴鼠吃什麼嗎?”

“哦,我想它們吃蟲子吧。”

“是的,它們主要吃蟲子,不隻吃線蟲,還吃其他很多吃農民莊稼的東西。我認為鼴鼠的好處要比壞處大,而且我檢查過許多鼴鼠的胃。在我看來殺死它們可真是個錯誤。”

“先生,您這樣的紳士居然還檢查鼴鼠的胃,是真的嗎?您或許是個聰明人,可鼴鼠一準兒是有害的。”

說著,這個老人向我們道了早安就離開了。

“爸爸,”威利說,“鼴鼠總是住在地下,它們把那裏弄得很好玩吧?我好像在什麼圖上看到過。”

是的,鼴鼠的確是那麼幹的。不過,我隻是從一些描寫和圖片中了解一些。它們的堡壘修築在小山下麵,裏麵有許多彼此連通的走廊,都能通到位於中央的房間。還記得去年被人帶到咱們家的那隻小鼴鼠吧?我們把它放進裝了許多蓬鬆的土和一些蟲子的盒子裏。隻放了一兩天,有一天早上,我發現它死了。我估計是因為食物不夠。 鼴鼠是大胃王,根據一些自然學家的觀察,它們連鳥都吃得下。貝爾先生說:“在特殊情況下,鼴鼠中的體弱者會淪為同類相殘的受害者。就是說,假如將兩隻鼴鼠放在同一個盒子裏,不給它們充足的食物,那麼孱弱的那隻就會成為強壯的那隻的獵物。就連純種鬥牛犬都沒法像鼴鼠那樣牢牢地控製自己的進攻對象。傑克遜先生是一位聰明的捕鼠人,他說自己小時候被一隻鼴鼠牢牢抓住了一隻手,為了讓它鬆開爪子,他隻好用牙去咬這隻鼴鼠。”

我們繼續悠閑漫步著。我遠遠看到一百米外的地方,在斯特林河的河岸上有一隻蒼鷺。起初它並沒發現我們,可等我們走近一些時,它飛了起來,腦袋縮到肩膀附近,兩條長腿在後麵伸展著。它顯然正在捉魚,因為我們還能看得到岸邊的魚鱗。威利問我蒼鷺是否在樹上築巢,而傑克想知道蒼鷺蹲在巢裏的時候,是怎麼安置自己的長腿的。

每到繁殖季節,蒼鷺會聚集到一起,在高高的冷杉或橡樹上築巢,有時它們也把巢建在海邊的岩石上;據說,偶爾還能在地麵上找到它們的巢。這隻蒼鷺的巢和禿鼻烏鴉的巢沒什麼不同,隻是更闊大一些。巢是用木棍搭成的,墊著纖維和粗糙的草。雌鳥臥在四五枚綠皮的蛋上,長腿藏在身體下麵。禿鼻烏鴉和寒鴉時常會在孵卵期的蒼鷺的巢穴附近轉悠,這些竊賊!你們知道嗎,它們會偷吃蒼鷺的蛋。幼雛孵化出來後,雌雄蒼鷺都小心翼翼地照看著自己的後代,捕食喂養它們。蒼鷺除了吃魚以外,還吃青蛙、鼴鼠、小鴨子和水姑丁。在蒼鷺先生眼中,鰻魚可是一道美味。有時候,會看到一條被蒼鷺尖利有力的長喙刺穿了腦袋的鰻魚死死地纏著鳥脖子,想讓它窒息而死。好多年前,蒼鷺受到法律保護,它們被視為皇家的獵物,觀看遊隼捕捉蒼鷺被當成一項十分刺激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