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生死瞬間。
鬼麵人的注意力全在利刃的攻擊方向上,並未注意到千雨手中銀光閃過。“嗖”銀針破風襲來,鬼麵人隻覺手臂一麻,其中一隻利刃失去了控製,從千雨身側落下,而另一隻卻沒法及時躲過,手臂上刺目的紅色渲染了純白的衣裳。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那根針上麵淬了毒,你現在要殺我,我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不過,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她說這話時,已經沒有了害怕的情緒,甚至帶了些許笑意。“你夠狠。”鬼麵人撂下這一句話後,匆匆離去。
眼見著鬼麵人離去,張良才從遠處走出來,然而他還沒靠近那個全身帶著刺的少女,一把匕首便迅速地橫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少女並未轉身,隻冷著聲調:“我倒不知,三師公也有偷窺的癖好。”
“你的傷不要緊吧。”張良試著將手伸向子雨受傷的手臂。“三師公何必如此惺惺作態,我還死不了。”收回匕首,千雨轉過身狠狠地瞪著張良。
“累了麼?”張良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依舊淡定的詢問。“還不至於累死。”張良背過去蹲下身,語氣再沒有了戲謔和淡定。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怪我對你見死不救,但是現在先別和自己過不去。以你現在的情況,隻怕是走不回小聖賢莊。上來吧。”
千雨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明明前一刻還是一副流裏流氣的模樣,下一刻卻又變成了這幅正直的模樣。雙手試探似的撘上他的肩膀,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安,焦躁。張良主動將她的手抓住。千雨嚐試掙脫,卻無法,隻好認命的趴在了張良的背上,雙手緊緊地圍住張良的脖子,大有他要是再把她扔下,她就勒死他的意思。
張良背起那少女的時候,便感覺到了,她很輕。曾經,他也抱過一個女孩子,他那時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摔著她,因為她真的很輕。而如今的千雨卻比那個女孩更輕,幾乎……瘦成了骨架。
當張良背著千雨回到小聖賢莊時,千雨早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隻有一雙手依舊緊緊地圈著張良的脖子,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樣,不肯鬆手。張良隻好無奈地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子雨,把手鬆開,乖。”耐心地誘哄著背上的人兒,也不知是聽懂了他的話,還是手臂發麻了。千雨逐漸鬆開了手,張良將其安置在榻上。張良將千雨的衣袖撕開,此刻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當裸露的肌膚呈現在張良眼前的時候,他才知道什麼叫做震撼。手臂上的肌膚並非他所想象的瑩白如玉,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縱橫交錯的粉色印跡,新傷舊傷不計其數。
不在浪費時間,張良將金瘡藥灑在了傷口上,這樣的劇痛使得千雨咬著唇,另一隻完好的手也緊緊的抓住身下的被褥。“忍一忍。”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張良也隻能這樣說著。好不容易包紮完,張良的頭上也出了層虛汗。
撩開千雨額前的青絲,張良不禁呢喃出聲:“子雨,你到底是誰呢?”想起他初見她的時候,吸引他的便是她的眸子,清澈中帶著些狡黠,像極了當年的千月。
十年前,他親手將千月送到了另一個男人身邊,葬送了她的餘生。當看到千雨的那一刻,他有一種將她留下的衝動,但也隻是衝動罷了,他已經害了一個千月,不能再……製造第二個悲劇了。沒想到,千雨主動提出了要去見荀夫子的事情,他原本想讓她知難而退,卻被她的執著折服。
她是韓兄的女兒,卻是在時隔多年後才出現,他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這一個多月來,她待人接物,皆是無可挑剔,性子也是極其安靜,讓他忍不住想要戳破她的平靜。
“為什麼你和她的名字裏,都有一個千字呢?彼岸,韓千雨,到底哪一個才是你?”也許是因為知道她不一定會聽到他的話,張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睡夢中的千雨,輕吐著一句:“我隻想要你能單純地信我一次,我能做到純粹信你,那麼你呢?”張良聞言,隻是握著她的手,回答道:“我不會再懷疑你。”
她的嘴角輕揚,喚的名字卻是:“瀟,謝謝你。”張良當即愣住。瀟,韓千雨,雨。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現。付瀟然,君夜,千月,還有身為相國公子的他。事情的真相似乎明朗了起來,張良再一次打量起她的輪廓,細看下來,韓千雨的確是與千月有那麼三分相似,隻是韓千雨的眼神比千月多了幾分狡黠,少了幾分清澈。
沒想到,他們苦苦追尋的人,竟然也來到了他的身邊,這算是一種彌補麼?彌補我失去千月的痛苦?張良看著這幅熟悉又陌生的容顏,這樣想到。
“子雨,既然你已任性的闖進我的生活,我就不會放你走。”無論是誰想要將你從我身邊奪走,我都不會再輕易放手。張良輕輕地在千雨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眼中閃爍著瘋狂的色彩,韓千雨,你注定會是我的。
十指緊扣,許久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