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
雙兒轉醒,她向來淺眠。從前是怕自家小姐忽在半夜醒來需要服侍,才養成了這個習慣,而現在經過了數個變故,她已是無法深睡。
她側過臉,見雲玉的呼吸仍均勻地此起彼伏,她便小心翼翼地翻開了被褥,坐在了榻邊。她見月光透過窗布,落在了她那光潔的腳踝上,便歡喜地伸手撩開那窗布。
窗口上裂開了一條細縫,雙兒的眼睛往外探了探,漫天的孔明燈如天上那明亮的星星般映入她的眼簾。她心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故,想要大呼起來,隨後轉念想了想方想起今夜是中秋佳節,她那提在嗓子上的心髒兒方落回了原處。她往胸口上拍了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雙兒喚雲玉起來一同欣賞欣賞這難得的美景,她雙手往雲玉的肩上推了推,雲玉一動不動,睡得竟不是一般的沉。雙兒又推了一下,雲玉終於動了,隻見她的手胡亂在空中攪了兩下,便側過身,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雙兒見狀,想著這幾日雲玉作息不好,便隻好作罷。她回身掛起了窗布,右手托著腮,望向飄在夜空上的孔明燈,似若有所思。
本該是一家團聚的節日……
“怕是皇上與南衛朝秘密達成了什麼協議。”柳宸允的眉心皺成了深深的“川”字。
昭雲繞過柳宸允來到布防圖前,拾起一個小旗子插在了臨城上方,“方才雲諾一見那孔明燈便帶著一萬輕騎前往臨城了,這一路都是一馬平川的土地,雖不怕暗遭埋伏,但就怕被敵人探明我方情況。”
“想不到他為了集權,連雲諾也能舍。”柳宸允來到幾案前,右手執起狼毫便在一方宣紙上揮起來,“雲諾雖是智勇雙全,但是凡事他都一馬當先,難免瞻得前卻顧不了後,你派幾人潛伏到前線,隨時注意動向。”
“好。”昭雲應上,隨後覺得不妥,便惱怒道,“我才是軍師,你這副將請站好位置。”
柳宸允一笑,“你的才略過人,武功也與我不相上下,這事就應由你來辦。若是發生變故,我也能放心你那隨機應變的能力。”
昭雲沾沾自喜的點了點頭,明顯很同意也很滿意方才柳宸允的說法。他拍了拍袖子雙手負在身後,仰著首,大步大步往營帳外頭邁去。
待昭雲走出了營帳,柳宸允便將幾案上的宣紙卷成柱狀,塞進了一個小竹筒裏。他打開掛在他身後的鳥籠,從裏麵抓出一隻白鴿,將手中的竹筒綁在了鴿子的腿上便將它放飛了。
一直守在外頭的昭雲果真見到一隻白鴿從柳宸允的營帳裏飛了出來,便跟上那白鴿,等到它飛得離柳宸允的營帳有一段距離後方用箭將那係在鴿子腿上的小竹筒射下來。
昭雲伸手一撈,便牢牢地將竹筒抓在了手中。他拿出裏麵的宣紙,將它攤開。看了紙上的內容後,昭雲的嘴上掛起了淺淺的微笑,心裏暗道:以退為進,這招真不錯。
“不過,”昭雲頓了頓,抬頭看向將要消失在天際的白鴿,加深了嘴上的笑容,“這下看來,那老頭子隻會進,不會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