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薄暮們警覺還有敵人環伺左右時,蛇吻獠刃的尖牙和洛薩的鐵拳又奪取了兩條生命,在被靈魂鎖定的同時,擎著刺鞘的暗紅撤去了陰影律動,寧定地站在走廊之間。一名聖階薄暮放下懷中已然冰冷的屍體,發出哀傷的嘶吼,整個人如疾風閃電般飆射而出,手中的彎刀撕碎了暗紅原本立足的地麵,以及一道扭曲的陰影人形,刺痛從他的腳踝傳來,很輕,但緊接著是身體崩碎的陣痛,以及一片黑暗。在刹那間,暗紅用陰影假象騙過了薄暮含憤的一刀,臂上鉤刃絞住了他的雙腳,洛薩重拳出擊直接打碎了這名薄暮強者半個身子!
暗紅收回鉤刃,閃身站在洛薩身側,薄暮們對洛薩來說根本不算威脅,身上的厚重甲殼讓他完全立於不敗之地,就算是聖階薄暮的傾力一擊,也隻不過在上麵留下些許劃痕而已;同時,洛薩的力量也大到不可思議,隻要擊中非死即傷,行動遲緩這唯一的弱點,也因漸漸隱入陰影的暗紅而被補足。幸存的薄暮當機立斷,抱起地上的屍體返身遠遁,逃離的身影說不上狼狽,卻總有揮不去的蕭索。
暗紅沒有追擊:“卡茲克離這兒還有多遠?已經過了預定的時間。”
“他並沒有聽從你的命令,就在這個位置,”洛薩將感應到的位置傳輸給了暗紅,並補充道:“他們陷入了苦戰。”
“已經脫離了地宮?”暗紅眉頭擰了起來,洛薩傳輸給他的不是簡單的坐標,還有些零碎的戰鬥畫麵,那是依靠聲波傳來的。此刻與蟲人決戰的不再是薄暮,而是格雷科塔爾帶領的永夜們,幸存的永夜隻有三十餘人,但就是這樣懸殊的人數差距,卻讓蟲人像撞上礁石的波濤般分崩離析:“讓他們回來,立刻。”
在洛薩發出訊息的同時,暗紅踏進了另一間小型的地宮殿堂,這裏顯然是蟲人最先出現大規模傷亡的地方,近百蟲人戰士倒在了這裏,與之相對的是數倍於他們的薄暮那殘缺不全的遺骸。看到這樣的戰果暗紅臉上毫無欣喜,以這次踏出領域的蟲人戰士普遍達到高階巔峰的素質而言,人數占優、實力碾壓,十分之一的戰損比率簡直慘不忍睹。暗紅將通向蟲人領域的連接點牽引到身邊,自然有無形的力場將已經從身體中剝離的靈魂召回領域,回歸他們的故土迎接新生。
這次暗紅並沒有等多久,振翅的聲音就順著蜿蜒的走廊傳進地宮殿堂,踏出領域的一千蟲人戰士,活著返回的連一半都不到。傷口滿布的他們沒有哀傷,眼底隻有渴望的血光,同時活下來的他們體內生命精華更龐大,氣息也更加危險,但在暗紅眼中,他們依舊是群烏合之眾。
“我還能戰鬥!”卡茲克斂翅砸在暗紅麵前咆哮,他的刀鋒滿是缺口,身上的黑色角質多處碎裂,但暗紅知道這些劃痕對他來說連傷口都不算。
“但你贏不了。”
“我可以掠取更多精華!”
暗紅伸手指著卡茲克的身後:“那他們呢?”
卡茲克仿佛第一次打量身後的蟲人戰士們,用奇怪的語氣詢問:“他們?”
“繼續戰鬥的話,能逃回來的隻有你,他們都會死。你們剛才身處的戰場我根本不能打開連接點,也就是說那些戰士的靈魂再也無法回到領域之中,女皇現階段能夠送出領域的戰士數量永久性損失了一半!”
“要麼進化,要麼死亡!我們的生命隻有這兩條路。”
“那是曾經的你們,回去吧,永遠記著,你們是人,不是野獸;我需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而不是肆意妄為的強者,如果還有下一次,起源之地的戰鬥,你就不用再參加了,卡茲克。”暗紅融入了黑暗之中,淡淡的虛影飄進了蟲人們歸來的方向,話音卻久久回蕩在蟲人戰士們的耳邊,他們仿佛明白了暗紅的意思,又像是聽著永遠無法理解的話語。
暗紅左手背上的永夜圖章從剛才就一直不斷地將訊息傳輸給他,那是格雷科塔爾對生還者的召喚,順著訊息的指引,暗紅穿過了坍塌的地宮大殿,踏足點綴著血跡的雪原。格雷科塔爾如一尊鋼鐵鑄就的戰神像,傲然立在蟲人戰士的屍骸之中,紫色的血將他整個人浸透,巍峨山巔般的勢讓暗紅心生畏懼。
暗紅走進雪原的瞬間,兩個人同時捕捉到了對方身上一閃而逝的虛影,那是他們的混沌形態,是踏上升騰之路的證明。格雷科塔爾咧著嘴笑起來,聲音震得雪原簌簌發抖,大腳邁開步子,看似緩慢的動作卻轉瞬站在暗紅麵前,看著這個重傷未愈的少年。
暗紅拉下自己的麵罩,仰頭看著格雷科塔爾金色的雙眼,在夜幕下,那雙眸子散發著奇異的光彩,主宰者沒有說話,緩緩將手伸向儲物腰帶。暗紅心中不斷流轉著念頭,最糟糕的莫過於格雷科塔爾已經知道自己薄暮督查者的身份,其次便是蟲人領域的事,或者在地宮裏結果了那個垂死的永夜而讓知曉了?但無論心中如何想,暗紅都沒有動,隻是望著格雷科塔爾的雙眼,那裏麵並沒有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