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城要求學員無論在生活上還是學習上都做到嚴謹、認真、務實,對於年輕的學員來說許多規定刻板得令人發狂,好歹學城沒禁止節日裏的聚會,眼下就有了這麼一個狂歡的機會——夏至日。夏至日的慶祝活動由來已久,這個夜晚在人間仙境般的花園露台上舉辦一場舞會顯然很誘人,學子們紛紛褪去了早就穿膩的製服,翻出平時壓在箱底的考究衣裳,早早做好了狂歡的準備——這是整個帝國的節日。
當夜幕降臨,就連平時最呆板的導師也出現在了花園露台,美食、酒水、音樂、舞動的身影在燈火下搖曳,讓人們知道魔法師也有著揮灑不完的活力!狂歡的人群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有個身穿棕色粗布衣褲、麵容也藏在兜帽下的人走著,燈火映亮了他縱貫側臉的傷疤,是暗紅。他在人流中穿行,像條隱於湖中的魚,沒有人注意到他,他就是融於燈火之下的陰影,直到他出現在一個高大青年的身後。
“好久不見了,邦德。”
原本談笑風生的邦德刹那間臉色鐵青,他自己都解釋不清為什麼會對暗紅如此恐懼,僵硬地轉過身來看向暗紅,滯澀地回答:“是……是啊。”
暗紅帶著無可挑剔的笑容,淡淡的藍光在他眼中閃爍:“聽說你選擇了畢業後去怒濤軍團服役?”
邦德俊朗的臉扭曲抽動,壓低聲線飛快地說:“我什麼都沒說!那天發生的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我不想去怒濤軍團,但我也沒別的選擇!”
“我知道你守口如瓶,但如果接下來你還是什麼都不說,會死在他們手裏,雖然魂力法師不用上戰場,但難防出點小事故。”聽到暗紅的話,邦德瞪大眼啞口無言,他何嚐沒有這方麵的憂慮?軍人隻能死在軍事法庭和戰場上,因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任何一名帝國軍人都被視為造反,就算是帝國豪門也不能在這一點上獲得優待,這是被寫入帝國鐵律中的條款;可這個世界上不缺少那些藏身陰影中的惡狼,血晶家族想要殺人根本不用自己動手。但邦德就算清楚自己所要麵臨的危機又能怎麼樣?將那天光怪陸離的經曆告訴別人?邦德腦海中浮現出蟲人女皇的身影,終於知道他在懼怕什麼——暗紅的身後,站著那位女皇,而那位女皇擁有一個世界!
“告訴他們真相,他們該知道的真相,尋求他們的庇護,”暗紅說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現在,保持笑容和我握手,說再見。”
“你……你……”
“你聽到我說的了——笑著,和我握手,然後說再見。”
暗紅手掌上的紋路似乎在燈火映照下旋轉,讓邦德兩眼發暈,他握住了這隻手掌:“再見。”
然後分開,看著暗紅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狂歡的人群中,握住的手掌裏有一點冰涼,身為魂力法師的邦德當然辨認得出那質感——魂力節點!
“邦德?那是……”
邦德轉過身去微抬手中的酒杯,不動聲色地將魂力節點收進袖裏的口袋:“他是暗紅。”
聽到暗紅兩個字,周圍的人們楞了片刻,緊接著紛紛私語起來,更有一群滿眼桃心的女孩湊到邦德身邊問道:“你和他很熟?”
“認識……吧。”邦德感覺有點酸澀,腦海中浮現出暗紅那雙沒有倒影的眼眸,突然嚇出一身冷汗——時隔數月再次相見,暗紅依舊是那個暗紅,但有些本質的東西已經悄然改變,邦德回憶剛才的接觸,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暗紅比那位女皇更加危險!
與邦德短暫接觸隻能算個小插曲,暗紅的心腸沒有軟到會為邦德擔憂,不過他也不介意在利用的同時幫這個青年一把。離開花園露台的暗紅又出現在下城區,這一次,他走進了那家沒有正經招牌的餐館。整個下城區也都在狂歡,這間餐館卻依舊冷得可怕們,牆角的位置擠滿了人,但整間店卻還是透著死亡般的寂靜。暗紅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身後還跟著個粗壯的矮子,如果有人看到那張臉的話一定會認出他:灰胡子,他在永夜之城裏絕對不算是大人物,卻也不是無名小卒。在確定了要去高塔軍團之後,暗紅就將灰胡子從巡邏法師的監獄裏撈了出來,這個矮人雖然脾氣古怪腦髓稀少,但好歹是個聖階,在沒有蒙多的日子裏,他勉強可以勝任肉盾的角色,因此暗紅決定讓他成為自己的直屬部下。
灰胡子此刻暈乎乎的,就像灌下了一百桶烈酒般,感覺一切都不真實。任務失敗被俘,對於像他這樣雙手沾滿鮮血的刺客,直接的死亡都成了奢望,他在監牢裏算著日子,想著什麼時候自己會被移交給帝國警方,然後在受盡折磨後被生剝去靈魂製成魔法靈魂——這是對待刺客的慣用手段。但驚喜就這麼從天而降,暗紅出現在他的麵前,告訴他將成為永夜之刃!這是多麼巨大的幸福,雖然灰胡子自己認為他沒有披上夜之衣是永夜之刃的巨大損失,但顯然長久以來沒有哪位執行者慧眼識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