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感覺整個地罩住了他。他竭力抵拒著睡意,可是膝蓋軟下來了,他坐倒在那兒,傻傻地咬著自己的舌頭。
大廳裏的人都在看著百文,此時他的樣子,也真的十分狼狽。身上披著被揉皺了的西裝,白色的領口汙穢不堪。
沫弦轉身想走,被百文一把拉住。沫弦挑起嘴角,目光迎了上去。
百文勉強一笑,不願失了在女孩子麵前的風度,聲音卻是咬牙切齒:“臭丫頭,你耍我。”
沫弦嫣然一笑,扭頭走開了。
難道歸澤家居然為自己的少爺披了“鎧甲”?沫弦的指甲輕輕搔刮著桌台,紅酒泛著盈盈的光,不對,她探入時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鎧甲”一說不能成立,那樣的話,就隻能說他擁有超強的愈合能力。
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愈合能力,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歸澤家擅長機械,並不擅長基因改造。但是為了保護歸澤,他們有可能會想辦法探索這一領域。
“沫弦小姐。”
沫弦打了一個哆嗦。葵已經形同鬼魅般的出現在她的身後。陰影倒映在她的身上,她展顏一笑:“墨軒呢?”
葵彎下腰,恭敬地把一個信封遞給了沫弦。信封用一朵簡媚的桃花做裝飾,沫弦坐直了身子,隻是把信封裏的東西抽出了一角,受驚般又把信封裏的東西塞了進去。
她直直看著前方,喝了一口紅酒。站了起來,墨軒正在房間一角和人聊天,她走上前,攙住他的胳膊站在他的身邊,臉邊洋溢著甜美的微笑。墨軒看到她來,也放下了心。
她隻看見照片中一片紅色血液和一隻白色的手。一隻女孩子的手。
她不敢看下去。
初春,如果他們告訴我這個女孩子是你的話,我不會輕易饒了葵的。
落子在地下室還在彈著那支鋼琴曲吧,照樣在同樣的地方會出錯。一遍遍喝著酒,唱著小調。
有些事情是天生的。有些女孩子出生就注定幸福,有些女孩子出生就注定要靠自己。
歸澤百文站在他父親的身邊,向沫弦投來了意味深長的眼神。
沫弦注意看他父親的表情。他父親沒有表情。是對自己兒子的情況不知道麼?這不符合常理。
“弦兒……”墨軒忽然湊近了她的耳朵,他溫熱的氣息讓沫弦有些癢,“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你喜歡鋼琴麼?如果喜歡的話,我會給你安排一位家教。”
上了車後,沫弦從手提袋裏拿出了那個信封,塞到了墨軒的手裏:“幫我看看這些,我不敢看。”
墨軒拿過信封,把裏麵的照片一張張抽了出來。沫弦胸部起伏的厲害。強忍住不哭出聲。
墨軒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吻了吻她的額發。
“你想說什麼?”沫弦冷冷問他,用微涼的指尖摩挲著他的脖頸,“那個女孩子,初春是麼?”
她壓低嗓音,微微笑了下:“我不會和你結婚了。在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
墨軒閉上眼睛想了會兒,用手指撫摸過她的唇,她的鼻梁:“弦,我們不能確定你妹妹已經死了。照片上,隻有殘肢。”
她微微抬起睫毛。
“傻瓜……”他笑了,他的指尖摸到她的淚痣處停了下來,“到底不是原來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