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睜大羚鹿般無辜而純潔的眼睛看著沫弦,表情驚恐,忽然俯身行了深深的一禮,握著自己的小包袱退了出去。
“坐吧。”花夫人微微翹起下顎。弧度巧妙,既不顯得輕浮又妖嬈動人。
沫弦坐了下來。
“怎麼想到要來找我這個老婆子了……怎麼一個人來了?”
好像自己不應該是一個人來的。口氣好像是這樣。
沫弦心念電轉,不是一個人又該和誰呢?她以前的搭檔,一個女人,死在了下水道裏,另一個搭檔死在了川奈家的庭院裏,都沒什麼好下場。
但是直覺她提起的似乎是……傑。
“我和他走失了。”沫弦向身邊為自己敬茶的女子道謝,那個不是剛才在二樓鋪床放藥的女子又是誰。但願她不要心血來潮給自己下藥。
沫弦捧著茶杯,微微熱的溫度。禮儀周全呐:“傑……不知道去那裏了。”
花夫人愣的時間更久了,忽然更加用力地敲著煙袋,沫弦看到她的眼圈熱了。
“早知道就是這樣,那孩子,早知道就會這樣!”
可是會怎樣呢。花夫人卻不說,隻是捂著自己的臉哭了。
是,朋友吧。沫弦想著。
“花夫人……”她小聲叫著她。她看著花夫人這樣為了傑也不忍。
“都是可惡的獸人原毒,否則那孩子不至於走到這一步!”花夫人咬牙道,她哭得很狼狽。
“傑可能正在腐爛。”花夫人看著她,“你見過活人腐爛麼?”
沫弦低聲又叫了遍花夫人,她不希望剛遇見一個故人就是瘋子。
“你也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見過。”她扯開胸口的衣服,好像有點喘不過氣,淚水彌漫了一臉。
“鎮定點,”沫弦又磚頭對著門外伺立的女孩子大聲說,“奈奈子,去給夫人端杯冰水。”
小姑娘一溜煙跑走了,一會兒,一杯冰水端了進來。
“奈奈子很機靈。”沫弦對她說,把水接過來端給花夫人。花夫人已經將儀態完全丟棄,哭個不停。
沫弦無奈地看著花夫人:“看來隻能改日拜訪了。”
花夫人兀自傷心著,外界一切都聽不進耳朵裏。沫弦有些不甘心地走出房間。
“菱,要小心。”
沫弦在門口點點頭。
回頭從一直蹲在門口的狼狗口中摘下自己的一雙木屐套在腳上。
“奈奈子,來送送姐姐。”她甚至沒有看那小姑娘一眼。她知道她沒有膽量不跟過來。
夜風有些寒冷。沫弦裹緊身上的和服。
“知道夫人坐的是什麼生意麼?”
那小姑娘點點頭。
沫弦口氣和氣了些,小女孩子有些緊張了:“家是哪裏的。”
“九難。”
奇怪的地名。
“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
“抓魚。”
“抓魚人家的女孩子身上一般都有股魚腥子氣,”沫弦看看那小姑娘漸漸繃緊的身子,婉轉一笑,“不過你還好。”
小女孩子明顯籲了口氣。
“到這裏工作,是爸爸媽媽同意的嗎。”
小女孩子默不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