窪子山一戰,殺得昏天暗地。雙方大軍都拚盡全力。久戰不下的煎熬已經將雙方士兵折磨得宛若惡鬼,各個都勢死要殺了敵國的人。那一天,狼煙滾滾,月白如晝,隻見一支穿腸利箭從天而過,正與呂窈對決的軒藍猛然轉身護住了她,呂窈隻覺天空一片煞白,便倒在了地上,腦海頓時一片空白,軒藍倒在了她的身上,他用身軀替她擋下了致命的一箭。利箭穿過了他的胸膛,滾落出炙熱的鮮血。軒藍的血熱騰騰的滴落在她的鎖骨上,凝脂般的血液滾落她的秀頸,她瞪直了雙目,詫異的看著軒藍。
“我……是你的敵人,為何救我?”她問他。
軒藍忍住疼痛,皺眉一笑,他道:“呂窈,能為你死,是我軒藍一生最大的榮幸!”
呂窈渾身一顫,隻覺軒藍那雙淡藍的雙瞳似乎已經深深映入眼簾,心髒不由撲通撲通狂烈的跳了起來,軒藍對她那炙熱如火的禁忌之愛已經蔓延,白月之下毫無掩飾的燃燒著,直至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滾燙的印記。他穩如泰山的身軀,瞬間搖搖欲墜,呂窈急忙反身抱住了他。他虛弱的跌落她的懷中,隻覺竟是如此溫軟,如同一隻在草原中疲憊多年的頭狼,終於卸下一身傷痕倒了下來。
“軒藍!軒藍!”她切切的喚著他的名字,此刻身邊的殺戮聲已然將她的聲音淹沒,震天動地,月光之下,士兵手中的刀都捅向了對方,鮮血灑紅了整片黑夜。軒藍舉起手來,輕輕撫過她光潔如玉的麵頰,他淡淡的一笑道:“呂窈,我在夢中不知多少次夢見了你,如玉凝脂,多麼的真實啊!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想見到你,又害怕見到你……多怕你會死在戰場上,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日夜期盼著能與你相見……可是見到你的時候便又是一場又一場的生死殺戮……我已經太累了……不想再戰了!”
呂窈伸手撫住他漸漸冰冷的手掌,將他的手心緊緊貼在自己的麵頰上。她看著他道:“此生是孽,我們本不該在戰場相見。軒藍,你不該愛上你的敵人!”
軒藍淒淒一笑頓顯蒼老,宛如瞬間老了二十幾歲一般,他道:“在我眼裏沒有殺戮的戰場……隻有紅顏。”
呂窈渾身一顫,一滴眼淚瞬間滑落跌入軒藍那淡藍的眼瞳中,隻見軒藍微微一笑,合上了雙眼。
呂窈痛心的將他抱住,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可是戰火紛飛,殺戮震天,她終究無力喚回軒藍將軍的性命。
一場戰爭終於結束,呂仝率兵圍攻窪子山,終於打敗了大玥國的軍隊,而軒藍也戰死於窪子山上。呂窈回到了火燚國,每日都會想到軒藍,可是內心的這份感情如此叛逆,她又如何能夠向別人宣訴?隻到軒藍的魂魄化作血蝶不遠萬裏找到她,那戰場上生死一瞬的愛情才有了延續。
有些感情就是這般奇怪,明明隻是一瞬之間便猶如千年般刻骨。
然而美夢總是短暫,即便如何刻骨**終究要醒。精魄幻化的血蝶根本就無法在陽世待得太久,即便軒藍如何摯愛著呂窈,呂窈如何對他戀戀不舍,哪怕她寧願耗盡自己的鮮血,也要供養這份愛戀。
看著渾身是傷的軒藍魂魄,華央道:“軒藍,你早就知道這份愛情不會有結果的……從戰場上見到呂窈的第一眼就該知道。為何還要耗費氣力,寧願魂魄消散不得輪回也要化作幽冥血蝶來見呂窈?”
軒藍看著華央冷冷一笑,歎道:“人終就能有幾個輪回轉世呢?倘若下一世呂窈不再愛我或者我已認不出她來,投胎為人又有何用?哪怕魂魄化作蝴蝶,能和她蝴蝶一夢也是值得的!”他說完仰頭看著淚流滿麵的呂窈,見她麵容憔悴,那如花容顏已是枯槁,宛若鮮花盛過後即將枯萎敗落一般。他忍痛撫摸著她的麵頰,可是魂魄之體卻再也感覺不到她的溫度,陰陽始終有別,他終究再也觸摸不到那種如玉凝脂的感覺了,可他依舊十分珍惜的將呂窈的容顏印入眼簾。他道:“呂窈,即便我們再努力也終是無用,我們的緣分終盡,我也不能再陪你了!但我會記住你,哪怕魂魄消散成塵埃也會記得你的!”
呂窈搖頭,看著華央道:“公子你法力高強,可否救救軒藍?”
華央收回鸞劍,低頭歎道:“他早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隻是憑借著一滴眼淚的緣分,抵命糾纏罷了。肉身早就在黃土中腐爛,身上還背負著大玥和火燚兩國將士的亡魂債,他的命運隻能是萬劫不複,消散於三界之外……我根本就無力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