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輕笑道:“燕王老兄是聰明的人,我的話你一定明白的。何況我也隻不過借花獻佛而已,好聽的話都是小羽的理論。”
“三弟是睿智的人。”朱棣思忖了下,澀澀一笑,問道:“聽你話中之意,對三弟很是信賴。你,很喜歡他?”
江月先是一愣,她不解朱棣話語中的意味,隻真誠應答:“不能說喜歡,也不能說不喜歡。真要說的話,我和他是那種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關係吧。”
朱棣想了想,問道:“這話怎麼說?你們認識的時日並不長吧?”
江月唬了一跳,她始終記著小羽叮囑她的話,若是朱棣知道他們兩人早就相識一定會起疑心,到那時歸期就會一拖再拖了。她轉念一想,道:“我和他也算是同病相憐吧。都是流落異鄉,都是無家可歸,這種感覺很少有人能夠明白,但我和他都懂。”
朱棣牢牢看住江月眼中不經意流出的懷念,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他知不會如此簡單,但他也不想再過問,過了這幾日,她就不會再和自己有交集了。
明知不能留下她,他輕聲說道:“你剛剛彈了那樣一首曲子,正中我的心思,卻也不難看出,你想家了。”同樣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江月無奈道:“是,這麼久了,能不想麼?”
朱棣道:“你也很思念你的母親吧?那麼這兩日我就安排你去岱廟吧。”
江月驀然抬頭看他,迎麵卻見到一雙烏黑的眼眸,溫潤如玉,含著輕輕淺淺的笑。江月沒有轉開頭,因為隻在那一瞬,她在那雙漂亮的眼眸裏看到了自己的臉孔。第一次,這是江月第一次在別人的目光裏看到自己。隻一瞬間,她便再也移不開視線,隻看著他眼中的自己。
片刻,江月視線微微一動,瞥見朱棣如春風般的麵容,雙瞳含笑凝視著自己,她隻覺臉上發燒,忙移開視線,窘的不知所措。
一雙手不知放在哪裏好,連忙順手抄起茶壺往杯子裏倒茶,說道:“天氣真熱,你要不要再喝杯茶?”
朱棣開懷笑道:“好啊。”他的語氣開懷,江月顧不上體會他的心情,隻一邊往他茶杯裏倒茶,一邊拚命想要忘記剛才的一幕。
“那個,燕王老兄,你說要送我去岱廟,是真的麼?”
朱棣輕輕的笑,鄭重其事的點頭,“自然是真的!這兩天你收拾一下,三日後可以出發。”
短暫的愣神後是歡快的笑聲!江月此時已被萬千的歡喜淹沒,再沒有心思留意心底泛起的對眼前這個人的感動與感激。
朱棣臉上的笑容不減,他看著江月的樣子,笑意更盛,他的嗓音溫柔如水,淡然似煙,卻句句直擊江月的內心:“無論我們心中正思念誰,此時陪伴在你我身邊的知心人,隻有彼此。”
彼此。原來也可以不是一個人。朱棣和江月都有些悵然的想著,原來在這裏,還可以有知心人。
春季的夜晚涼爽而清新,葉羽隨意靠在躺椅上假寐,愜意舒適。
朱棣緩步走進清羽閣的院子,看著那慵懶的白色身影,不禁就覺得心情好了起來。他走過去,輕聲問:“三弟可有心情同為兄小酌兩杯?”
葉羽睜開清亮的眼眸,笑道:“自然!難得二哥有空想起小弟。”他從躺椅上翻身起來,隨意拂了拂寬袖,指向一旁的石桌,“二哥請在此稍等,我這就去取酒。”
“要玫瑰日出。”
葉羽大笑點頭:“好!”他腳下的木屐噠噠作響,一聲聲敲出清脆悅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