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朱樉被帶到了皇城最深處的詔獄之中,蔣瓛倒也沒怎麼著他,隻是把他扔進了一間又窄又小的黑屋子裏,給了他一床被褥,然後就命人把屋門鎖了上。
朱樉站在這間小黑屋裏,這屋子連個窗戶都沒有,門也關的結實,幾乎是連一絲光亮都沒有的。
他茫然的四下看看,就算眼睛能適應黑暗,也不能在這樣封閉的屋子裏辨識清楚。
朱樉突然笑了一下,衝著外麵高喊了句:“提督大人不打算審問本王嗎?”
屋外傳來蔣瓛清冷的聲音:“秦王殿下可知這裏是什麼地方?”
朱樉漫不經心的應了句:“詔獄嘛,隸屬於父皇親手扶植起來的最信任的司法機構錦衣衛。錦衣衛的第一要旨是忠君,所查案子都是奉聖命查辦,深得父皇的信任。”
“那秦王殿下可知,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是做什麼用的?”
朱樉沉默了下,隨即笑道:“不知道,錦衣衛隻聽命於父皇,平日又沒有與本王走動過,本王哪裏會知道呢?”
蔣瓛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是詔獄之中最深處的監牢,名為‘龍背監’,是專門用來關押皇族的。至於為什麼,殿下待上一夜之後,便會切身體會了。”
說完這句話,蔣瓛便沒了聲音,隻聽見腳步聲由近至遠,想必是走了。
朱樉心情很複雜,他抹黑坐到床上,心裏想著蔣瓛剛才的話。
專門用來關押皇族的監牢……
依照大明律法,若皇族犯法,將由宗人府主理。如今聽蔣瓛這樣說,詔獄中竟然特意為皇族設立了監牢,想來在父皇心中,早已存了有朝一日會動用錦衣衛審訊皇族的設想。
朱樉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淒慘而又自嘲的笑容,父皇啊父皇,江山已盡歸你手,你又何苦還要算計至此呢?隻是不知,當初你設立這詔獄龍背監的時候,可有想到兒臣會是這第一個關進來的皇族呢?
秦王進了詔獄,這件事沒人知道,一切都在錦衣衛的操作下暗中進行。
第二天,蔣瓛也沒有去找朱樉,一連過了很多天,被關進龍背監內的秦王朱樉就像被忘了一般擱置在那裏。
七日之後,錦衣衛提督蔣瓛才終於不緊不慢的來到詔獄龍背監。
稀裏嘩啦的打開朱樉所在監牢的門,蔣瓛站在門口,向屋裏問了句:“幾日不見,秦王殿下可還好?”
裏麵半天沒有傳出朱樉的聲音,蔣瓛等在外麵,心中微微有些詫異。難不成朱樉這嬌生慣養的親王,這幾日已經撐不住了?
蔣瓛正準備出聲再問,裏麵卻傳來了朱樉的聲音。
“嗬嗬,這龍背監,還真是讓本王……見識了錦衣衛的手段……”
朱樉的聲音不複往日的清亮,沙啞的嗓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和虛弱。
蔣瓛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冷冷問道:“秦王殿下這幾天一定不好受吧?可有什麼想要對微臣說的?”
朱樉現在幾乎是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強撐著問道:“過了幾日了?”
蔣瓛見他依舊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便說道:“看來殿下的狀態還不錯,是微臣過來早了,那麼微臣就先告退了。鎖門。”
隨著蔣瓛一聲令下,龍背監的門再次被鎖上。
重新陷入完全的黑暗中,朱樉蜷縮在床上,死死咬著牙。
說實話,他就快熬不住了。這麼長時間下來,他總算一點點體會到,這龍背監到底厲害在什麼地方了
這裏沒有窗戶,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隻要門一鎖上,就會陷入一片完完全全的黑暗中。
這裏沒有人可以接觸,也不知道時間的變化,隻有床邊擺了一桶清水和一些幹糧。
朱樉本來想著幹脆睡覺得了,睡過去也不覺得什麼。但是,當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就瞬間明白了過來。
那是一張病床,雖然鋪著褥子,但躺下後就會有徹骨的寒冷襲來,那床被子根本什麼事都不管。再加上這屋子裏似乎有什麼機關,時不時會感到有一些煙霧吹進來。起先朱樉並不知那是什麼,待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那應該是專門用來給受刑支撐不住暈過去的犯人用的一種名為“醒藥”的東西。
朱樉心中一歎,時不時的放這種東西進來,是防止自己昏睡過去。
原來,蔣瓛並非是不對他用手段,而是這龍背監本身就是一種手段。但凡是一個正常人,哪怕是擁有堅韌的意誌,都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撐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