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太孫,朱允炆每日要學習的功課有很多,所以他的日程排的也很滿。而自從被皇帝朱元璋點過名之後,朱允炆對黃子澄可謂愈發的信任了起來。
每日早課後,都要留下黃子澄再請教一些問題。
黃子澄是洪武十八年的探花,用現代的話說就是高考成績相當好,朱元璋非常的賞識他,委以他東宮伴讀的職位。這些年下來,黃子澄始終兢兢業業,朱標在世時輔佐朱標,如今朱允炆為皇太孫,又一絲不苟的為朱允炆設想規劃。
所以,朱允炆對他十分的信任。
這一天的早課後,朱允炆站在東宮主殿信陽殿門口,看著外麵怔怔的出神。
黃子澄見他這樣,心中略略疑惑,走過去輕聲問了問:“殿下,您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
朱允炆卻好似沒聽見一般,依舊看著外麵發呆。
“殿下?”黃子澄又試探性的叫了他一聲,可朱允炆卻還是沒有反應。
這下黃子澄有點兒穩不住了,他提高了嗓音,又叫了聲:“皇太孫殿下!”
朱允炆這才如夢初醒,他怔怔回頭,看到是黃子澄站在自己身邊,忙問道:“先生?先生叫我有什麼事麼?”
黃子澄皺了皺眉頭,關切的問道:“臣見殿下一時失神,可是有什麼心事?”
朱允炆低了低頭,沉默不語。
黃子澄見他這副樣子,心裏有點兒著急。他也不是傻子,朱允炆畢竟還是個少年,心裏在想什麼黃子澄多少也能看出來點兒。偶爾他跟在朱允炆身邊,發現每每在宮中遇到那位綺箏郡主時,這位主子都會有一瞬的失神,那樣子那神態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年。
這種現象讓黃子澄不得不在心中警惕了起來,雖說江月如今榮寵正盛,又是九公主所看重的義姐,自然便與九駙馬府上沾著關聯,而今看著皇上的意思,九駙馬未來大掌兵權的日子指日可待,透著這層關係,都讓江月的身份顯得十分的貴重起來,京中大大小小的皇親貴胄們也多有向朱元璋求親的,都想跟這位綺箏郡主聯姻。
然而,其他人可以,倒是朱允炆卻不可以。
先不說江月年歲比九公主還要長,朱允炆將來的正妃人選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她。單單就說江月的身份,就足夠尷尬了。
皇帝的義女,九公主的義姐,燕王府出身的民間女子。
這三條身份,哪一條都是阻礙朱允炆與她在一起的絕對原因。
所以,如今看到朱允炆在這愣神,讓黃子澄心裏七上八下的擔心。
“殿下?您……”黃子澄咬咬牙,說了句:“您若是信得過微臣,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微臣講……微臣、微臣定會為殿下解憂……”
他這話說的有點兒猶豫,但朱允炆顯然不會在意。
稍稍想了想,朱允炆終於有意無意的提了句:“孤的那幾位叔叔……”
黃子澄聽他嘟囔了這麼一句,起先是一愣,隨即總算是放下了心。他原先擔心的是朱允炆在想江月的事兒,如今聽他想的完全是別的事情,不由得便放下了心。
“殿下是在擔心……諸位王爺?”
朱允炆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眾位叔叔領藩在外,一個個都擁重兵,如今皇爺爺在位,他們定然是不會做什麼。但若他日……他日……他們一個個在封地稱王以慣,若稍有異心……唉,孤可該如何?”
朱允炆的語氣十分擔憂,這件事始終是橫亙在他心中的一道坎,無論如何也是過不去了的。
哪知黃子澄聽罷,卻是突然呼了口氣,顯得如釋重負一般。
朱允炆正不懂黃子澄為何如此,他剛要發問,黃子澄卻笑眯眯的先開口了。
“原來殿下是在擔憂這件事,不過據微臣了解,此事卻不像殿下想的這般難辦。”
朱允炆詫異的問了問:“哦?先生可有想法?”
黃子澄眯著眼睛,一副淡定自信的樣子,他緩緩說道:“諸王所擁兵力,大多數為府兵護衛,哪裏有什麼戰力?他們這些兵力,也就盡夠自保,哪裏還能有不軌之心?若真有哪位王爺這般不識輕重,殿下您自京師揮軍平定,他們哪裏是對手?想當年漢朝七國之亂不可謂不凶險,然而亦被帝師剿滅。由此可見,藩王再勢大也隻是一方之王,而帝王坐擁天下,如此比較,大小強弱之勢不同,而順逆之理更是天差地別啊!”
朱允炆聽他這樣一說,一顆提著的心突然就放下了些許。漢朝景帝時的七國之亂不可謂不強悍,但依然被景帝壓製了下去。由此可見,果然正統帝位是順應天意,而藩王造反斷難容於天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