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府的臥房內,葉羽抱了一迭書堆在書桌上,坐在梳妝台前的憐香一如往常地吃著夏空送來的甜點零食。兩人雖然都沒有說,但彼此也能猜到,各自都在想著今天的比武,但得到的結論都各不相同。
“你說允炆下次還會用什麼法子整你啊?”
葉羽不禁苦笑,一邊整理著桌上的書籍與奏書,一邊回答:“若是換刺繡便好,我還可以為公主繡出一朵牡丹花來。”
憐香吃吃地笑著,臉上盡是喜悅與得意:“你一個大男人,玩那些針線刺繡豈不貽笑大方?”
“公主你一個姑娘家都能騎馬彎弓,為何男子不能刺繡?”葉羽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攤開書本:“好了,睡前別吃那麼多零食,晚上要是又鬧肚子脹,看我會不會理你。”
“你敢不理我,我就把你踢下床去!”
話是這麼說,憐香還是乖乖將零食放下,她自然是有些公主脾氣,所以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對於葉羽的話總是不自覺的去聽從。
葉羽於此便顯得誠實多了,注意到憐香放下零食,口吻中便流露出屬於丈夫身份的滿意:“乖,這才叫夫唱婦隨嘛。”
“臭美!”微紅起臉不太有氣勢地反駁,憐香解開發飾後便躺到了床上:“你還不睡?”
“這就睡。”
憐香撇了撇嘴,想到了今天的比武,她扭頭看向書桌前忙碌的葉羽。
葉羽會有今天,完全是趕鴨子上架,這一點憐香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比葉羽本人還要清楚。
若非因為自己,以葉羽的性情,斷斷不會走入這朝堂漩渦之中,開始他本就不喜歡的生活。
憐香看著葉羽,心裏就忍不住升起些許的愧疚之感。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不會手握重兵,也不會被朱允炆猜忌。
憐香曾經天真的以為,他成為自己的駙馬,父皇又對他百般信賴,所以他定然不會遇到任何危險。可如今,憐香悲哀的發現,在父皇去世、新帝登基的如今,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大的依靠。
憐香微微閉上眼睛,掩藏起眼底的不安,在心底默默的祈禱。她隻要他平安無事,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想要。
所以求求您了,觀音娘娘。憐香在睡著之前,還不忘每晚在心裏的祈禱。駙馬是個該得到快樂的好人,請千萬保佑他,不要讓他受到傷害啊。
其實,憐香擔心的這些事,葉羽自己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老皇帝去世,新皇帝繼位,自己有可能會成為新帝猜忌的對象。
所以,在建文元年二月,葉羽做了個決定,他上書建文帝朱允炆,自請卸去兵權,隻賦閑在京,做個無官一身輕的富貴閑人。
由於葉羽是在早朝時當著所有朝臣上奏的,朱允炆當時隻說:“姑父的請求朕會考慮,不過姑父軍功卓越,於社稷有功,朕自然還是要再三思,不能讓朝廷少了姑父這樣的能臣。”
朱允炆漂亮話說的極好,但幾乎朝中所有人都清楚,他一定會順水推舟卸掉葉羽所有的兵權。
然而,讓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的是,朱允炆並沒有馬上批準葉羽請辭的奏折,這事兒竟然就這麼拖了下來。
葉羽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總之就是以在京中無官職為由,連早朝都不再去了,整日窩在府中種花養鳥,怡然自得。
江月在北平時養過狗養過鳥,如今都扔給了徐儀華去侍弄,她在京城閑得無聊,就經常跑到葉羽這裏來招貓逗狗。
江月總是看見一身粗布麻衣親自下手去侍弄花草的葉羽,嘲笑道:“想當年忙的整日都不著家,現在可著滿京城找,也找不出比你更閑的人了。”
葉羽不甘示弱,隻回了一句:“你啊!你比我可閑多了,否則怎麼見天往我這跑?”
“本郡主是看你太閑了,過來陪陪你。”
葉羽笑道:“我本就是閑人,而且更喜歡閑適的生活。郡主你可一向是閑不住的啊。”
江月哼了一聲,她沒說什麼,其實她總往宮外跑,還有另一個原因。她不想住在宮裏,雖然她有夏空作伴,但她還是覺得不自在。
其實原來沒有這種感覺的,但自從朱允炆登基後,她就開始覺得不自在了起來。
尤其是最近,她發現朱允炆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找各種理由往飄香宮跑,上趕著的架勢讓江月心底一陣陣發毛。
直覺告訴江月,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但是,江月卻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包括葉羽和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