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我已經可以感受到皇上的猜忌和戒備。也可以明白他斷不會容我在朝堂之中的決心。原本我是孑然一身,可如今有了你,我卻是顧慮重重。”
“寫下這封信時,不斷想起你的笑顏,已經再也想不起沒有你的日子。”
憐香死死握著這封簡短的信,根本無法克製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其實真的很想見他一麵,可飄香宮解禁之後,他已經帶著枷鎖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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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通往廬州的官道上,一名身著囚衣男子坐在路邊小酒館的長椅上,寬大的囚衣下擺隱藏了毫無行走能力的雙腿。
男子的容貌清雅秀美,一雙略帶憂愁的眸子清亮澄徹,弧線動人的唇卻是勾勒出淡泊絕塵的笑意。他的身上帶著沉重的鐐銬枷鎖,一隊官兵打扮的人正在小酒館裏喝著酒聊著天。
“我說,咱們也太晦氣!這大熱天的,還要押送犯人去南方!”其中一個官兵十分不滿的嘟囔著。
另一個大兵呸了一口,也罵道:“確實倒黴!我現在就盼著,這該死的逆犯趕緊給老子死路上,咱們隨意埋了好交差!”
最開始那官兵啐了口,壓低聲音說:“再忍忍,他一個瘸子,這一路上咱們讓他受盡了苦。我估計到不了多久就得死路上,咱們哥兒幾個也不用這麼費事了。”
“呸!行吧!真倒黴!帶犯人還帶個殘廢!這一路還得咱們抬著他!什麼皇親國戚,一朝成了階下囚,還不是落咱們手裏隨意發落!”
“抬著幹嘛?待會兒把他扔到馬背上,馱著吧。”
這些官兵你一言我一語的抱怨著,很多話都毫不避諱的落入葉羽的耳中。
然而,一身囚服的葉羽隻是呆坐在那裏,好似凝成了一尊雕像,什麼話他也都聽不進去。
這一路上,這些官兵為了盡全力折磨他,從未給他喝過一口水,原本就已經在宗人府受盡了酷刑的葉羽,此時嘴唇幹裂的流著血,但他渾然未覺,就隻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
突然,一直呆坐著的葉羽眼神微微向旁邊瞟了一眼。那雖然是細微到無法捕捉的眼神,但卻異常的銳利。
他死死盯著右前方的樹叢,片刻後收回視線,卻不留痕跡的搖了搖頭。
還不是時候。
葉羽心裏說著,才剛出京城,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再等等,再等等。
葉羽搖頭之後,那樹叢中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氣氛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好像剛剛那股懾人的氣勢是錯覺一般,來得無聲無息,消失的也徹徹底底。
“行了行了!別呆著了!上路上路!”
那些官兵粗魯的抓起葉羽,可憐葉羽雙腿根本毫無知覺,被拉起來後根本就站不住,膝蓋軟綿綿的便跪倒在地上。
“呸!廢物!”一個五大三粗的官兵一把拖起葉羽,邊辱罵邊把他往栓馬的地方拖,“站都站不穩,還什麼戰無不勝的大將軍!”
葉羽一聲不吭,任由他們把自己拖在地上,反正他雙腿早已沒了知覺,也不覺得疼。
至於這點兒屈辱,他倒也不放在心上。
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讓他們全都還回來。
葉羽被扛起來扔到馬背上,他雙手被捆著,根本無法控製馬匹的動作,雙腿更是沒有知覺,無法夾住馬鞍,就隻得整個身體癱在馬背上,任由那馬兒隨意走。若是馬失前蹄,他定然也隻有摔下去一條路,而且若是馬兒發了瘋,想必自己就會當場被踩死。
不過,那些官兵是不會管這些的,他們心裏更希望葉羽現在就死了才清淨。
葉羽倒是沒有什麼怨言,讓他怎樣他就怎樣。
就這樣又行走了兩日,葉羽這一行人總算是除了京城的範圍,即將進入廬州。
雖然他們走的是官道,但畢竟是押解犯人,還是盡量挑選一些偏僻的小路和山路行走。
這一日,正走入一個樹林當中,這一隊禁軍當有三十人左右,一路吵吵鬧鬧的邊閑聊邊走。
朱允炆對葉羽是十分重視的,派出了最多的押解隊伍上路,而且還特意都是徐輝祖親自挑選出來的禁軍。
這些禁軍都是五大三粗,力氣極大,胳膊比葉羽腿都粗。
但事實證明,有時候,個頭兒大並不能打贏架。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