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徹怔怔聽著夜殤的話,他一時間實在難以形容自己現在心裏的感覺,他隻是覺得夜殤說的輕描淡寫,但自己聽著覺得卻字字驚心。
何以徹是可以想象的,當年的玉珠峰冰裂縫之上究竟發生了怎樣慘烈的事情,但是他從不會真切的去體會和感受,可如今,他真實的坐在夜殤對麵,聽著她輕描淡寫的幾句形容,就已經克製不住去想象那些淒慘的畫麵了。
輕輕搖了搖頭,何以徹命令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因為他始終無法接受藍磬這樣巨大的轉變。
“何兄其實不必想太多,我自己都已經習慣了。”
正在何以徹自己糾結的時候,夜殤卻也再次開口了。
稍稍一愣,何以徹顯然有些詫異,問:“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夜殤微微一笑,麵色淡然,道:“何兄並不善於隱藏自己的心事,我也算是有許多江湖經曆了,能看出並不奇怪。”
何以徹先是一怔,緊接著就在心裏升起一些難以名狀的感覺。自己確實不善於隱藏事情,可夜殤這樣直白且毫不謙虛的話語,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因為,這絕不是藍磬的為人處事風格。
“我今日約何兄過來,也不是敘舊聊天的。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請何兄來聽一聽。”
不等何以徹說話,夜殤已經又繼續說了下去。何以徹苦笑了下,他現在心知,夜殤似乎根本不在乎跟自己閑扯什麼過去現在,他確實是有事情才叫自己過來。
但是,何以徹雖然性格上缺乏硬氣,但有些時候,也是自有他的堅持和固執的。
“藍兄叫我來,不打算先問問墨瑤姑娘的事麼?”
夜殤看都不看他,隻說:“藍磬已經死了,希望何兄在稱呼上也能注意一些。”
“你……”何以徹有些氣結,“你這麼小心翼翼的,有必要麼?這裏可是隻有你的人!”
“但除了大哥清弟和李勝之外,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你連你的手下都不信任嗎?”
“當然!”夜殤輕蔑一笑,道“出了六年前那件事之後,何兄覺得我還能信任誰?”
“那……”何以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緩緩問:“那墨瑤姑娘呢?你一直不肯認她,是連她都不信任嗎?”
夜殤終於抬眼看他,片刻問道:“信任與否,重要嗎?”
“當然重要!”何以徹脫口而出,“若你不信任她,我會毫不遲疑的帶她走!哪怕今天死在你陌石山莊中,也絕不會再讓她對你這種人執迷不悟!”
夜殤看住何以徹,沉吟片刻後,道:“我不告訴她,與信任無關。我每日踩在刀鋒上過日子,認她又能怎樣?隻是再次害了她罷了。”
何以徹怔怔看她,語氣十分不信任的問:“你是……這麼想的?”
“不然呢?”夜殤笑了笑,“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你。”
何以徹訕訕一笑,道:“不,我隻是覺得……你竟然能這樣平淡的說出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像真心的……”
夜殤道:“我一直很平淡。”
何以徹已經能夠深刻體會夜殤的變化了,他默然片刻,心裏有些傷感,隻有些頹然的問了句:“藍……呃不,夜兄今天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夜殤聽終於可以進入正題了,便開門見山道:“我想跟何兄合作,借由你的鹽運道和青樓賭場做情報網的擴散途徑。”
“什……什麼?你要建情報網?做什麼用?陌石山莊現在在江湖上的地位還不夠嗎?”
夜殤搖搖頭,淡笑道:“當然不夠!何兄,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一個江湖上的地位。”
“那你要什麼?”
夜殤看著何以徹,一字一句的說道:“為藍家平反,複我藍氏宗祠,洗刷藍家軍的冤屈!”
“什麼?”何以徹霍的站起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夜殤,道:“這怎麼可能?為逆臣平反,談何容易?”
夜殤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他問:“怎麼?難道連何兄,都認為我藍家是罪有應得嗎?”
何以徹自知自己失言,忙道:“不……我並沒有這樣想。隻是……你應該知道,這罪名是先皇定的!明昭天下,還編入了逆臣錄當中!當今皇上是繼承先皇遺誌的,他不可能會為藍家平反的!”
夜殤冷笑一聲,道:“當然,他不會!但是誰也不會去指望他!當年我父帥被誣陷入獄,這裏麵本就有他參與其中,如今我怎麼會傻到要去指望他能為藍家平反?”
何以徹看著夜殤愈發陰沉的眼眸,不禁呆愣的問道:“那……那你怎麼做?如果皇上不下旨平反,你怎麼可能做得到?”
夜殤牢牢盯住何以徹,冷笑道:“這個人不行,換一個不就行了?”
“什……”何以徹因震驚而倒退了一步,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夜殤,似乎怎麼都無法去相信,因為夜殤剛剛說出的話實在太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