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昌之戰就此結束,南軍斬獲了北軍大將張玉,可謂是士氣大振,然而盛庸卻心有不甘,他實在鬱悶朱棣從自己包圍圈逃跑這件事,於是下令全軍追擊逃走的朱棣。
東昌一戰成就了盛庸的名聲,打破了朱棣不可戰勝的神話。
然而,真正參與此戰的盛庸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仔細想想,他並沒有從這場戰爭中真正贏得什麼勝利,除了殲滅了北軍萬餘人和斬獲大將張玉之外。
這樣稀少的戰利品讓盛庸心頭冒火,也不管朱棣往哪兒跑,總之就是一路追著他打。
而最讓盛庸鬱悶的是,原本在戰場上應該是刀劍無眼的,沒有人是絕對安全的,就連目前勝利的南軍主帥盛庸都有被暗箭射死的危險。可是,北軍的主帥朱棣,竟然是如今戰場上最安全的人。無論南軍的士兵都沒有勇猛,那些火器弓弩多麼強大,他們都不敢往朱棣身上招呼,除了最後盛庸激怒攻心下衝朱棣扔出的冷劍之外,再沒有人敢衝朱棣放箭。
這一罕見的現象,自然要歸功於建文帝朱允炆,正是他那道不準上海朱棣性命的聖旨使得朱棣如同穿上了防彈衣一般。盛庸本不是這樣迂腐的人,他明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然而那些士兵們可不這麼想,士兵們考慮的是這裏麵的利害關係。
說到底,朱棣和朱允炆是叔侄,是血緣至親,雖然眼下兵戎相見屬於敵我矛盾的立場,但萬一哪天這倆人決定不打了,來一場認親大會和解一下,那可就與現在的立場大大不同了。朱棣也許還是王爺,閑來無事會寫寫奏折之類的,回憶一下當年在戰場上誰射過他暗箭之類的,到時候整死這些下位的將士還是易如反掌。
基於這樣的考慮,南軍之中沒有人肯對朱棣放冷箭,才使得朱棣數次自危機的境地活了下來。
盛庸心知肚明,朱允炆的聖旨麻煩的地方並不在於所謂的不得傷害朱棣的命令,而是在於南軍上下全體將士都從這道聖旨中看到了兩人和解的可能性,麵前的這個敵人有可能會重新成為地位崇高的藩王,所以動手去殺朱棣這種事兒基本沒人會去幹。
鬱悶至極的盛庸追著朱棣打了半個多月,然而,最讓他鬱悶的事現在才傳到他的耳中。
濟南淪陷了。
原本坐在主帳中的盛庸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他震驚的看著前來報信的人,一時間完全呆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盛庸覺得自己全身都麻痹了,他站在原地,等待著血液回流全身,流到大腦裏,讓他能夠恢複冷靜,想清楚目前的情勢。
慢慢的,盛庸從巨大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最近的事情一點一滴回到他的記憶中,讓他終於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盛庸十分不願意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局中局,而自己從一開始就被耍了,哪怕是那場讓自己聲名大振的東昌決戰,也全部都是敵人設計好的一場棋局。
從東昌戰役開始,自己其實就被套入了局中。自己被朱棣率領的北軍牢牢牽引了視線,幾乎從未把眼睛離開過朱棣身上,但北軍真正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濟南。
盛庸現在才發現,這次與北軍的作戰中,一個一直跟隨在朱棣身邊的大將並沒有出現,那個人是丘福。
朱棣這次出兵,也根本不是為了跟自己決戰,而是為了牽製,讓丘福有更多的時間去攻陷濟南城。
盛庸死死握住拳頭,雖然他已經想明白了這些,但他不懂的事,雖然自己被引了出來,但濟南依然有鐵鉉在把守。鐵鉉雖然不是善於攻擊的將領,但手中有五萬多人,堅守住濟南城應該不成問題,怎麼會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讓濟南淪陷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盛庸心情更加鬱悶了,不過他轉念一想,立刻認識到自己真正的敵人。
不是朱棣,而是葉羽!
這種詭秘的謀算,不會是朱棣這位善於進攻對戰的名將想出來的,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精於算計,奇兵絕謀,信封兵不血刃打敗敵人的人。
這個人,一定是葉羽!
盛庸在心裏暗罵,原本以為葉羽作為軍師沒有跟隨在朱棣軍中是正常的,如今看來葉羽隻是在盯著濟南城,根本沒想把重心放在自己這裏。
被算計了。
盛庸現在心裏隻有這一個想法,東昌之戰看上去是自己勝利了,可事實呢?到底誰勝誰負,他現在自己心裏真是十分清楚的。
“濟南究竟是怎麼陷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