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跟蹤狂,或者說是個喜歡在暗處窺探別人的猥瑣大叔,但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會不自覺的想要關注夜殤的一舉一動,哪怕隻是上朝時,他也不自覺的偷偷用餘光掃一眼站在旁邊的夜殤。
葉羽挺鬱悶的,他鬧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這要是說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掉大牙?鬧不好還會傳出“靖國公有斷袖之癖”這種駭人聽聞的言論。
抖了個激靈,葉羽趕忙強製回了回神,他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做出一副認真參與朝政的樣子。
今日的早朝很快結束,葉羽照例想要設法跟夜殤搭兩句話,但很不幸的是,夜殤又是冷言冷語的搪塞了過去。
葉羽直直站在奉天殿的石階上,看著夜殤遠去的背影,一時間感覺似乎是被討厭了……也是,總有個人莫名其妙的想跟人家套近乎,跟個神經病一樣,換成是誰也不會喜歡這個人吧……
“小羽,你發什麼呆呢?”
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葉羽立刻拉回思緒,他扭頭看向來人,應了句:“啊,夏空,你怎麼在這?”
“有件事要跟你說,所以在這裏等你。”楊夏空走到葉羽身邊,伸著脖子看了看夜殤離開的方向,“那個人是新上任的錦衣提督吧?好像是個麵癱?感覺不好相處呢。”
葉羽稍稍一怔,隨即若有所思的應了聲:“嗯,也還好吧。之前還幫過我。”
“誒?看不出來他還是個熱心的人?”
葉羽笑了笑,不想再繼續關於夜殤的話題,便問:“對了,你想跟我說什麼?”
夏空衝他神秘一笑,道:“我們去你府上,你換上便服,再叫上憐香,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什麼啊……還搞的這麼神秘幹嘛。”葉羽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順從夏空的意向宮外走去。
朱棣的北軍攻下京城那日,葉羽便見到了楊夏空。一向冷靜沉著的楊夏空居然沒有控製住自己的眼淚,她在見到好友的一瞬間就掉下了在葉羽看來極難見到的眼淚。
多年的分離,所有的苦痛,似乎都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至少他們又重逢了。葉羽的腿也好了,又成為了幫助朱棣靖難的最大功臣,他和憐香又重新走到了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在預示著一個美好的新開始。
如今,他們二人對於彼此的意義已經不同尋常,他們已經成為,彼此僅剩的那個朋友。
葉羽在心底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讓夏空過得好!決不能再重蹈石頭和月的覆轍。
此時,葉羽和憐香跟著夏空騎馬一路出了京城,他們左拐右拐上了京郊南邊一片山穀之中。這地方十分幽靜,葉羽之前在京城那麼多年竟然一次都沒來過,也足見它還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夏空,帶我們來這做什麼?”葉羽忍不住詫異的問。
夏空又衝他神秘一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葉羽滿腦袋問號……夏空越是賣關子他越急於知道答案,不過他非常清楚夏空的個性,自己越是追問她,反而越不會有什麼效果。
山穀中十分的靜謐,但葉羽卻驚訝的發現這裏麵居然還有世外桃源,好山好水,似乎連空氣都比外麵要好。
“我說夏空,這幾年你沒事兒閑的就來這地方閉關?你搞了個幽幽穀出來啊你!”
夏空白了他一眼,進入一個院落中才勒住韁繩將馬停下。
葉羽和憐香雙雙下馬,他倆攜手四處看著,不停的點評著:“憐兒,你看這地方還真是不錯啊。回頭等我們老了,就辭官來這裏享享清福之類的。回頭在這邊種上菜,那邊養一些雞鴨之類的……”
葉羽正不亦樂乎的設想著未來,全然沒發現屋裏正巧走出一個女子。
“夏空,你有一個多月沒過來了吧?外麵怎麼樣了?誒?你們……”
這個聲音十分的熟悉,而且辨識度極高,葉羽詫異的尋聲望去,正看到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葉羽像是觸電一般愣在那裏,他曾以為再也不會看到這張臉,他曾以為她的死也是自己拚命奮鬥的一個理由,如今當她真實的站在自己麵前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始感謝上蒼。
於是他快步向她走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這個真實的感覺,溫暖的觸感,葉羽終於相信了眼前的一切,他終於明白其實老天也沒有對他們太壞。
“月!太好了!你還活著!”
江月怔怔的回抱著葉羽,她的眼圈漸漸泛紅,然後便陷入了巨大的驚喜之中。這四年來的孤單與寂寞,幾乎全在這一個簡單的擁抱中被衝淡。江月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認為的所有憤恨,都可以因為與摯友重逢的喜悅而在心中淡化。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個特別記仇的人,但現在看來,也許在見到葉羽的一瞬間,她就已經不再特別執著於對朱允炆的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