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的出身不好,被人欺淩侮辱是從小到大的家常便飯,他從未想過會有人對卑微的自己施以援手。
洪武二十年的時候,藍磬出手幫助了卑微低賤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紀綱,無論如何都不明白為何藍磬會出手相助素不相識又渺小低賤的自己。
於是在日後相見的日子中,他便對藍磬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那天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要救你?嗯……真要說的話,就是我那所謂的無聊的正義感吧……”
紀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藍磬正在花園裏蕩著秋千,她的回答漫不經心,這個問題和這件事對她來說實在都不能算是大事。
但對於紀綱來說,卻是足以影響他一生的事情。
“可是……小姐差點兒遇到危險……明明知道打不過,為什麼還要救我呢?”
秋千忽高忽低,藍磬的臉上帶著懶散的笑意,她偏頭看向紀綱,和言道:“嗯……隻是覺得,能幫助一個人的時候,自己也會感到開心吧……”
能幫助一個人的時候……那個晴朗的午後藍磬隨意說出的這句話在紀綱的心中牢牢生根。
從聽到藍磬那句話的時刻起,紀綱便決意誓死跟隨這位人生中唯一一個將他作為一個“人”來看的人。從那時起,藍磬便成為影響他一生的人。
在紀綱心裏,藍磬,便是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個意義,直到現在依然沒有改變過。
紀綱將楊清的屍體送到朱棣麵前之前,心裏一直在想著那些早已成為過去的往事。
他還清楚的記得,洪武二十一年他跟隨藍磬第一次北伐的時候,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一段對話。
那個時候,第一次來到北方戰場的藍磬登上高高的城樓眺望遠方,紀綱跟在她身邊保護,看向北方蒼茫的天空,年少時的藍磬眼中露出一瞬迷茫。
她從來不適合呆在太過空曠的地方,總感覺會迷失方向,因為她從未認真思考過未來。
“小紀,你為什麼要當兵呢?”
紀綱想了想,很誠實的回答道:“我不想再被人欺負,所以我要出人頭地。”
“嗬嗬,你的回答好誠實啊。一般人不是都會編一些比較好聽的理由麼?”
紀綱露出有些不屑的笑容,卻又不失誠懇地說:“隻有真正弱小的人,才需要編那些無聊的理由。而且,對小姐你,屬下並不打算說謊。”
藍磬並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詫異的問道:“嗯?這話怎麼說?”
“屬下之前的人生就是被人踩在腳下,過著甚至連奴隸都不如的生活。是小姐拯救了這樣的我,給了我新的人生。所以對屬下來說,小姐是這一生唯一值得屬下跟隨的人。”紀綱的話說的很誠懇,藍磬詫異的看著身旁高瘦的年輕人,雖然不知道他經曆過怎樣的人生,但一定讓他痛苦的想要忘記。
藍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奇怪啊,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小紀,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小姐?”紀綱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疑惑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