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城外,官道上,今天是秋老虎發威的日子。大太陽洗禮下,過路旅人皆熱汗淋漓。一匹金棕色的馬兒,背上載著兩名年輕人,輕鬆地往不知名的方向閑蕩晃悠。
“我說娘子啊,你從剛才就一直玩著那把紙傘,是怎麼了?”馬上的青年一手抓著韁繩,一邊摟著懷中的美眷,輕聲細語的口吻中略帶被忽視的不滿。
青年的懷裏坐著一名優雅嬌柔的白衣女子,涼風吹起時,兩鬢烏亮的黑發秀美清麗。女子將視線從手上的紙傘移到青年臉上,雙目清朗潔淨,暗示著那不符合羸弱外表的強勁靈魂。
“難不成跟一把紙傘吃醋了,相公?”女子莞爾一笑,她眉目如畫,清潤幹淨的嗓音更顯得離塵脫俗,風姿綽約。
“是是是,實在是因為娘子一路都沒有正眼瞧過在下了。”青年雖然毫不留情的吐槽,但依然難以掩飾他發自真心的寵溺溫柔。
“誒,就快要下雨了,先準備好才不會淋到雨啊。相公前日不是才受了風寒?”
長年累月的征戰和操心,使得葉羽原本就被病痛纏繞的身子突然放鬆下來後變得十分脆弱,隻是吹點秋風就發燒,讓憐香在那段時間實在擔心不已。
葉羽忍不住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似乎立刻回想起了那次高燒時頭痛欲裂的感覺。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每每提到這件事時,憐香都會用盡各種辦法奚落自己,比如如今這一副太過嬌滴滴的詭異模樣。
葉羽也能理解憐香的心情,畢竟自己的身體確實是越來越差勁,過去的頑疾也進一步演變成了不治之症。
原本最開始被楊雪笙努力克製住的血瘀之症,如今已經越來越不受控製,雖然葉羽平時很少表現出來,但憐香依然知道,他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
再加上當年在宗人府中受到的酷刑,也許是腿傷好了之後沒有好好休息的原因,隨著年歲的增長,每到陰雨天氣的時候,葉羽的腿就開始疼,有的時候甚至痛的連覺都無法安睡,憐香經常在半夜感受到他因為疼痛而坐起身來靠在床頭。
每當那個時候,憐香都很難過,但她從來不說,她知道葉羽不想讓她擔心,所以她便配合他一起演戲,哪怕知道他真的很痛苦。
“憐兒,麻煩你了,別用這麼嬌滴滴的聲音說話。”
“真失禮。虧的我突然間對你這麼溫柔,你反倒不高興了?”憐香歎了口氣,“說起來,你身體真的不要緊嗎?”
“沒事,反正到外頭曬曬太陽也有幫助啊。”葉羽蠻不在乎地說道:“還有,誰說溫柔一定要這麼風騷了……”
“風騷?”憐香氣憤的冷哼一聲,一手自然地轉著紙傘,“你懂什麼叫風騷麼!”
葉羽賊兮兮的說道:“你沒見過那白玉軒的柳姑娘,那才叫賣弄風情的精髓。”
“你怎麼會對白玉軒裏的姑娘的技巧有這麼深刻的認知啊?!”
憐香莫地降溫的聲音,卻沒讓葉羽多警戒,隻見他嗬嗬地笑了笑:“公主放心,我在柳姑娘心裏可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呢。”
“那也得要她試過後才知道吧?”憐香生氣地捏了他的手臂,看到葉羽皺起眉頭瑟縮了一下,這才總算滿意一點:“原來你也上過青樓妓院,我還以為你是個古板遲鈍的呆頭鵝呢,嘖嘖,還真是看不出來竟也是色狼一匹。”
揉著被捏的手臂,葉羽懶洋洋地回:“男人嘛!逢場作戲啊……為做大事所以得上青樓喝花酒啦……我可以說出各種借口,你想聽哪個?”
“我都不想聽!不過下次,我們一起去喝花酒吧?”
葉羽立刻被妻子俏皮的話逗笑,相較於憐香的興致勃勃,他隻是揚起招牌式的微笑:“憐兒,你若女扮男裝去了青樓,恐怕要迷倒無數女子了,為夫可是不夠瞧的。”
“說起來……之前墨瑤姐姐中秋選婿的時候,若我也去湊熱鬧,墨瑤姐姐八成是會選我的!”憐香笑嘻嘻的望著葉羽,“你看我和墨瑤姐姐現在感情這麼好,若是那時我女扮男裝去參加玄虛,肯定沒有藍大哥什麼事兒了。”
“那麼,公主殿下是不準備要我這個駙馬了?改娶王妃了?”
憐香咯咯的笑著,道:“駙馬又跟墨瑤姐姐吃醋了麼?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愛泛酸?”
葉羽無奈的笑笑,不去回答。
憐香滿眼笑意,篤定道:“不管怎樣,你都是我一個人的!永遠都是我的丈夫!”
葉羽不由得發出歎息。
這麼直接而熾熱的言語,毫無掩飾的渴望和深愛,全部都是憐香將自己的心搶來的武器。他雙臂微微收緊,讓憐香窩在自己懷裏,滿足而祥和地眯起眼睛。從經過的旅人看來,現在的他們隻是兩個恩愛非常的尋常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