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傅宏獨自站在陽台,四下濃濃的黑色將他裹住,唯一的紅色光源在他指間忽隱忽現。這是一天中他最喜歡的時刻,沒有旁人的打擾,沒有紛擾的塵囂,沒有可惡的陽光,隻有無盡的黑色。是的,他對黑夜有一種近乎病態的偏愛,他包括他的朋友們都一致認為:傅宏能完成任何不可能完成的事,因為太陽總有不在的時候。
近一個月來的午夜,傅宏很少離開過這個小小的陽台。今天他回了母親家一次,雖然老媽用了足足兩個小時數落他的不求上進,生活沒有規律,三個禮拜沒回去看她以及25歲了還不急著找份正經的工作等等,但晚飯的時候他還是吃到了糖醋小排和蛤蜊蛋湯。等到父親回來,傅宏推說有事便匆匆離開了,並不是他不喜歡他的父親,隻是父親是個不太愛羅嗦而又十分正派的人,老爺子對他這個獨子有著十分高的苛求,顯然傅宏的現況是無法達到他的要求的,通常老爺子不會對他進行說教,而是選擇沉默,一種給予對方無比壓力的沉默,所以傅宏選擇離開。
此刻手機的鈴聲響起,傅宏手中的煙頭在空中劃過一條美麗的弧線隕落
“鈴聲才響了兩下你就接了,說明你還沒睡,是吧?”
“沒錯,我剛好有點餓了所以現在應該還不到兩點,希望你能帶點夜宵給我”電話那頭是傅宏的老友小趙,“親愛的廚師兄弟,今天是周二,你們那個西餐館的生意不會太好的,所以你應該能帶出點吃的來,是吧”
“最近你很窮麼??哈哈!!”小趙在電話的那頭笑的很放肆“不如我們叫上阿南,我們三個有日子沒在一起玩斯諾克了。”
“不,首先,在這個時候阿南是不會丟掉身邊早已脫guang的女人而跑來和我們打球的,其次,在球台邊上吃你帶給我的夜宵並不是一個好主意,最後,恩……我前天看到一個新開張的網吧,蠻不錯的,現在應該還是8折酬賓。”
“你把那個網吧的地址發給我”
“輕點,兄弟”看著小趙第三次把手裏的鼠標拋開,傅宏慢慢摘下耳機,點上根煙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我不得不承認你玩帝國的水平有很大的長進,但是不知道怎麼,我的運氣總是要比你好一點。”
小趙沮喪的打開聊天室,“是的,但願能碰到一個溫柔一點的MM。”
“是啊,來安撫一下你那受傷的心靈。”傅宏則打開了上海熱線的新聞版,“可是,你怎麼能確定一個在非休息日的淩晨4點還掛在網上的女人不會在你已經受傷的心靈上再撒上一把鹽呢?”
小趙茫然的扭過頭,看著他:“你是說有可能我遇到一個同樣需要安撫的?”
“主與你同在~~~”
清晨6點與兩個陌生的男孩坐在永和豆漿吃早餐,如果不是怕可憐的西西因為失戀而做出什麼傻事來,她堂堂的交大才女怎麼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神啊,救救我吧!”當程雪發覺西西看著小趙的眼神時,不禁暗歎,她才失戀不到24小時,難道一段新的感情有要開始了??記得自己結束大學時代的那段感情可是足足花了一年,“人比人是要氣死人的”程雪想起了哥哥程夏的口頭禪。
“雪兒,你怎麼一個人發呆啊?小趙約我們明天晚上到他的餐館去吃飯,你來麼??”西西的臉上因興奮而有了些紅暈。
“哦,可以,不過不能太晚。”程雪的笑有點勉強,天啊,還好這裏隻賣豆漿,不然別人還以為她喝的是啤酒呢,想到西西喝醉的樣子,程雪不禁打了個冷戰。
“我想你的朋友也會來吧?”西西指著正埋頭吃小籠包的傅宏問道:“他好象不怎麼喜歡說話哦,和我們雪兒倒是一對。”
傅宏慢慢吃下最後一個包子,用紙輕輕擦了擦嘴,點上煙,看了看邊上的小趙,“你晚上應該可以飛單的吧,很好,我來。”
“你們常吃白食麼??”程雪終於忍不住,第一次開口和這個男人說話。程雪和西西是高中時期的死黨,西西高中畢業後因父母的關係在一家不小的外企當文秘,雖然學曆不高,但由於英語出色以及出眾的外表,在公司裏混的不差;而自己去年大學畢業後進入了上海海關,雖然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職位,但日後的前途是無量的,當然在機關工作沒有背景想要混的好是件很難的事,但雪兒相信一句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當然在相貌方麵雪兒決不輸給西西,隻是她沒西西那麼喜歡或者說是習慣特意把這方麵展現出來,她希望有一天有一個人是因為她的才能而不是她的臉或是身材而愛上她。可這些並不代表她可以忍受一個男人對她的無視,這個叫傅宏的陌生男人,給她的感覺是他無法忍受的。看他吃東西時那付專注的神情,程雪覺得自己和西西兩個加一起也比不上他盤子裏的一個包子重要。他也不是沒有正眼看過自己和西西,而也正因為他看自己時的眼神,雪兒無法用自己已知的詞彙來形容,就好象一個人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飛一般倒退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