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最後在驚鴻的小胳膊上找到一處小小的類似於蚊蟲叮咬過的痕跡,看到這輕歌瞬間呆愣,整個人仿若被抽空,發幹的雙唇開開合合就是說不出話。旁邊的小宮女被這樣的輕歌嚇壞了,支支吾吾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轉頭逃之夭夭了,遠遠地還能聽到院門被撞得咣當咣當的。
聽到那小宮女製造出來的堪比悶雷的動靜,輕歌這才回過神抱起驚鴻想要奔出去,可是用力過猛,起身過急,懷中的驚鴻險些飛出去。輕歌穩穩心神,隻不過抱著驚鴻的雙臂緊了緊,再走出去的時候收回瞥向床腳的眼神已經步履沉穩。
當輕歌抱著驚鴻跪在禦書房時,老皇帝慢慢悠悠,饒有興趣地問:“哦?這麼說,你是沒法子治你懷中的小子,這才請求出宮,嗯?”方才輕若棉絮的聲音落在最後一個字時帝王威儀盡顯,整個禦書房充滿威壓,讓輕歌止不住感歎這皇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當得了的,氣勢這東西也不是一般人有的。不過輕歌當然也聽明白老皇帝話中含義:你這欺君犯上的東西,連你自己孫兒都救不了,還妄想診治公主!
輕歌暗中撇撇嘴,挺直了腰板完全不見方才小院中驚慌失措,自信傲然:“回稟陛下,老婆子旁的本事不敢說,若是連我孫兒這點小病都看不好,那老婆子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聽到這般放肆的言語,老皇帝原本坐直的腰板倚靠在龍椅上,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嗤笑一番輕蔑盡顯:“那方才說要出宮,你這老奴是何意?在宮中就不能診治了?”
輕歌麵上看不出喜怒隻是繼續說道:“回稟陛下,老婆子看病的手段是到家了,可是沒說宮中藏藥藏到家了啊?”
“大膽!”老皇帝還沒說什麼,皇帝的貼身老太監成安就等不及了,果然古人誠不我欺,皇上不急太監急。
老皇帝揮揮手,他那衷心的老太監瞬間沒了言語,“朕還是頭一回聽人說朕這宮中還有什麼珍寶靈藥沒有的呢!今兒個也算見識了一回。”
“陛下息怒,老婆子不是這個意思,正是因為宮中收的都是靈藥,我這小孫子需要的乃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把南疆土,故說這宮內沒有。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宮中如何會出現南疆的毒蟲?幸虧老婆子有些土方,我孫兒也一時無礙。”輕歌有意無意地試探著,果然注意到老皇帝在聽到南疆時眼中閃過的一抹幽光。
“行了,朕準你出宮,至於方才你說的公主隨你出宮診治的事,朕自有思量。”說著也沒有讓輕歌再有反駁的餘地,輕歌就被成安給請了出去。
出了宮門,坐在像搖小船一樣的馬車上,輕歌腦袋一點一點的,迷迷糊糊就快睡著了,注意有一道幽怨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輕歌拍拍腦袋,心想這在現代甭管遇到什麼車一坐上就想睡覺的毛病也給帶到這來了,輕歌用腳踢了踢那目光的主人,壓低聲音說道:“你這臭小子敬業點兒,現在好意思盯著你婆婆我?”
原來這目光的主人竟是應該昏迷不醒的驚鴻,此時他早已扯下身上蓋的薄被,盤坐在輕歌對麵,有模有樣地學著輕歌平時欠扁的模樣:“婆婆,是你自己放心留鴻兒在小院,最後反而被嚇得半死,是你自己不相信鴻兒的本事呢!”
輕歌啞然,當時自己真是被這小子嚇壞了,雖說相信他醫術杠杠的,輕功也是杠杠的,可是人外有人啊!偏這小子不體恤自己脆弱的小心靈,還專往上麵撒鹽!不晾晾這小子,他就不知道疼人!若是驚鴻聽到輕歌的心聲鐵定撇嘴,‘疼人’?對麵這人竟要他這個當孫子的疼!我還未成年呢!話說,當時受驚之後的輕歌,靜下心後才發現小包子早已自行解了毒,福至心頭,將計就計,丫丫的,這皇宮不宜久留,便尋著這借口大方出宮了。
夜王府,輕歌臥房,獨孤夜一眾。看了眼床上裝病的驚鴻無意識地喃喃出聲,皇上派來護送的小太監在福伯的熱情歡送中離開了。
獨孤夜坐在桌前,本來還有些擔心,但是看到輕歌輕鬆的模樣時心裏有了計較,對輕歌清冷冷地說:“宮中傳話,驚鴻昏迷不醒,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