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哪兒來的？”若楓問。
不是問喬珩，而是轉向麻鋤頭。
麻鋤頭見刀兵相接的陣仗已經散了，話題也終於轉到這石錐上，大著膽子跑過來，“若楓姑娘，它是我從河道裏挖出來的。”
若楓這才注意到，在不遠處的泥岸邊還丟著一把鋤頭。
這個麻鋤頭情急之下沒有給喬珩丟把鋤頭，而是丟過來石錐，可見也是個會使小心思的人。
“若楓姑娘？”麻鋤頭見若楓朝泥岸邊瞧了眼，又繼續瞅著他不說話，試著叫了一聲，見還是沒反應，隻得接著道，“我本名叫麻青，青草的青，也有人叫我麻子，我是個一把鋤頭闖天下的人，喬大哥他們就叫我麻鋤頭。”
“你就直接說，你是靠一把鋤頭做掘人老墳營生的！”喬珩言簡意賅挑明麻鋤頭的底。
“原來是個盜墓的。”若楓冷笑，“敢掘墳的人膽子可不該小啊！”
“哪裏哪裏。”麻鋤頭賠笑，“掘墳對的都是死人，他人都早沒氣兒了，一把爛骨頭還能做什麼，有什麼怕？怕的是活人，隻有活人才能對活人下手。所以我麻鋤頭敢掘墳，不敢跟人打架。”
“世上最可怕的是活人。你這話說的倒是還有幾分見識。”
麻鋤頭沒想到會得到若楓的誇讚，受寵若驚，“我也就是跟著自己的想法隨便說說，不明白有的人怎麼會怕個死人？”
“行了，廢話少說。先說說這石錐的事兒吧，收到你傳給猛子的消息我們就來了，到現在都還沒說正事！”喬珩道。
麻鋤頭暗自叫屈，這能怪他囉嗦麼？誰讓他們一照麵就算起舊賬。不過說來說去，他家喬哥好像還是沒有說實話，分明是胡寡婦死之前，喬哥就在路上注意到這位若楓姑娘，當時他可是把喬哥的眼神看在眼裏，還從來沒見過喬哥盯著路上的哪個陌生姑娘直勾勾地看，要不是他不敢多嘴問，也不敢背地裏說喬哥的閑話，早就找阿汀猛子去琢磨這是怎麼回事了。
後來他試探著詢問在清平巷賣年糕的阿嬸，當然不會提名道姓。阿嬸說一個男人突然注意到一個女子，八成是看對眼了。
喬哥真的一眼瞧中這位若楓姑娘？放著那麼多溫柔如水似得姑娘不理會，偏偏留意到這位連他自己都說不是善類的女子？若真如此，他家喬哥的眼光可真是特別呢！
麻鋤頭微低著頭，眼珠子上翻，在若楓身上偷偷轉了轉，“若楓姑娘，喬哥，跟我來！”
二人隨麻鋤頭來到河邊，鋤頭丟棄的位置。
“就是這裏！”麻鋤頭撿起鋤頭衝河中指了指，“這就是猛子叔公說的石匠沉屍的地方。我沿金水橋西這段河道找了將近三天才找到。瞧我這雙手都在河水裏泡爛了。”
麻鋤頭把自己空出的一隻手伸給喬珩看，根根手指粗白，手心起了好多褶皺。二月初的風還帶著冬末的寒氣，吹在浸水的皮膚上，很容易裂開口子，麻鋤頭的手背上便是許多這樣的小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