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天法王從玄聖道人看向他的目光裏覺出一絲危險。他略作沉思後,當即將掛在腰間的掛飾摘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他雙手將掛件高高舉過頭頂,說道:“師尊,紫袍不孝,迫於無奈改投師叔門下。今日想來萬般悔悟,此掛飾是徒兒從柳泉那裏獲得,就獻給師父略表孝心。”
無塵覺出現場的氣氛有些微妙,尤其玄聖道人看向紫袍的目光飽含著濃重的肅殺之意。於是,他向前跨了一步,擋在了紫袍的身前。
“師伯,我師父現在跟隨師祖爺去通玄崖麵壁思過,今後還要仰仗紫袍師弟與我一塊打理教內事務。不管師弟以前做過什麼違逆之舉,還望師伯看在我們同屬一脈的份上,將他繞過。”
玄聖道人看到緊張到極點的紫袍和無塵,原本冷傲無色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卻暗中蓄力攻揮出了那一記“土生二象”的劍束。
“哢嚓——”
就聽一道悶雷和閃電憑空在紫袍的頭頂炸響,他片刻都不做遲疑的就裝昏了過去。若憑耕天法王元神的修為別說玄聖道人催動元力形成的閃電,就是玄霄雷麵對他的攻擊都要退避三舍。
他想既然自己舍棄柳泉的皮囊,讓紫袍的元神替自己伏誅,那就不能把接下來的戲演砸了。他也算好了,玄聖道人沒有對紫袍生出殺心,否則攻來的劍束就不會隻有兩成的力道。
但他意外的是隻有兩成的力道也重創了他現在偷梁換柱得來的皮囊。隨著那道從地底鑽出的劍束貼著臉頰滑過,一隻耳朵還來不及流血就掉落在了地上。
“哎呦,痛死我了。”
無塵還以為玄聖道人聽從自己的勸說,嚇唬嚇唬紫袍就把事揭過去了。他沒想到玄聖道人竟然暗中動手,割掉了紫袍的耳朵。
“師伯,你今天是欺負我師父不在嗎?還是覺得我們兩截教弟子的元力修為不入你的法眼。但你不要忘了,我們還有幾位長老……”
玄聖道人有些不屑一顧冷哼了一聲,說道:“無塵,若不是看在你師父是我師弟的份上,這個時候你已經成為一具屍體了。今天,老夫割掉紫袍的一隻耳朵,算是便宜他了。若是按照我三闡教的教規,叛逆者當扔入萬魔淵遭受千獸的噬咬之苦。”
耕天法王的元神從紫袍的記憶裏提取了萬魔淵的片段。他看著過往那些叛教者被三闡教的執法長老扔入萬魔淵的慘樣,心中感同身受的打了個哆嗦。
雖然依他的修為,那萬魔淵未必能傷害他分毫,但他還是裝作驚恐的站起身來,拉住了替自己出頭的無塵。
“師兄,算了。等將來我突破到了天神境界,再找合適的肉身奪舍吧。今天我和三闡教的帳就算兩清了。不知道師伯是不是這個意思?”
紫袍邊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徑直走到玄聖道人身前,語氣逼人的詢問著。他算好了,隻要玄聖道人再痛下殺手,無塵和後山絕地裏的那些長老絕不會坐視不理。
玄聖道人倒背著手看了一眼霧氣騰騰的棲鳳仙境,抬腿邁步就往時隱時現的鶴雲宮走去。他心想,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踏足鶴雲宮。
無塵看到玄聖道人不搭理紫袍,心中雖然惱怒,但還是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安撫了紫袍幾句,就拔腳追了上去。
“生玄丹嗎?對失了一隻耳朵的人族修仙者有什麼屁用。”紫袍自言自語的說著話,還隨手將那一顆散發著藥香的丹藥扔到了草叢裏。
他抬起頭看著玄聖道人像遊山玩水一樣輕鬆的背影,方才還敢怒不敢言的目光裏多了一層殺意。或許,在耕天法王的心裏玄聖道人已經死了。
“柳泉,可惜了你這副好的皮囊。你為我做了犧牲,那我就還你一個人情,把你埋了吧。”紫袍說著話,就彎下腰去拽著柳泉的肉身往一個大坑裏走去。
等紫袍將柳泉的猶如一個水囊一樣的肉身埋葬,他才發現混靈金仙那道“靈元滅絕”劍束的狠辣。那具外表完好無損的皮囊,稍一動彈就從七竅中流出了血肉混雜在一起的汙物。
盡管耕天法王視人族的修仙者為螻蟻,可看到人族同類自我相殘的手段,他依舊自愧不如。放在他們暗淵界,他或讓其元神和肉身一同滅失,不會讓臨死之徒還那般沒有尊嚴。
這個時間,菩提道人才發現自己惹上了一個什麼樣的麻煩。若是依他過往的性子,會直接催動元力轟爆軒陽仙府。但今天不成,因為那把流轉著五彩光芒防護禁製的茶壺仙府讓他意識到自己遇上了比兩截教的護教大陣還難啃的骨頭。
曠野裏有風吹過來,貼著齊人高的狗尾巴草,像海浪一樣滾滾而來。當那縷風吹動著青白色的道袍以及那柄拂塵,菩提道人若有所思的對著虛空釋放出了心識。
“真武,我遇上了一個小麻煩。今天看來沒有機會與你鬥個痛快了。改日我去通玄界找你吧。”
坐在玄武神獸上的真武大君睜開眼睛,朝著菩提道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道神力分身隨即在目測的方位凝聚而出。